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四肢百骸一片冰凉麻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苍白惊惶的脸，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到了极点。
十年！整整十年！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大唐宰相杜如晦（他顶替的这个身份），谨慎地掩埋着所有属于左航的痕迹，甚至连午夜梦回都强迫自己用古语思考。他以为那个世界早已将他彻底遗忘，或者说，是他被那个世界彻底遗弃了。他早已认命，把自己当成了这煌煌大唐一个身不由己的零件。
可是此刻，这个荒谬绝伦、却又真实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这口纯正的、带着点崩溃的普通话，像一道撕裂时空的闪电，狠狠劈开了他精心构筑了十年的厚厚壁垒！那熟悉的、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音节，此刻竟显得如此尖锐，如此陌生，如此……惊心动魄！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翕张，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胸腔深处挤出几个嘶哑、颤抖，甚至带着点荒谬气音的字：
左航“你……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
左航“……也是……穿来的？”
这五个字，仿佛耗尽了他积攒十年的所有勇气和怀疑。
红烛的光焰在新娘——不，是这个同样来自异世的灵魂眼中剧烈地跳动。她脸上那种濒死的绝望和疯狂求生欲瞬间凝固了，被一种更大、更彻底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那双因恐惧而圆睁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了，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左航的脸，仿佛要穿透他脸上属于“杜相”的威严面具，看清底下真正的灵魂。
时间在烛火摇曳中粘稠地流淌。几息之后，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张开，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试探：
许诺“……左航？”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左航记忆深处最隐秘、最落满尘埃的锁孔！咔嚓一声，尘封的闸门被轰然撞开！
左航“是我！”
左航脱口而出，声音急促得破了音，完全失去了宰相该有的沉稳。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