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窗户很高,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跳舞。张泽禹缩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掉漆的铁皮火车。几个大孩子围着他,像秃鹫围着受伤的幼兽。
“拿来吧你!”为首那个猛地伸手抢夺。
他死命抱着,指甲抠进铁皮接缝里,指关节绷得发白。推搡、咒骂、拳头落在背上。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把火车抱得更紧。这是他仅有的东西,是死去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松手,就什么都没了。
张露霓“吵什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大孩子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讪讪地散开。逆着光,门口站着一个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头发扎得高高的,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杨。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刺得张泽禹眯起了眼。
院长搓着手迎上去,堆着笑。
“张小姐,您怎么到这边来了?孩子不懂事,闹着玩……”
女孩没理会院长,径直朝他走来。张泽禹下意识地把火车往怀里藏得更深,身体绷紧,像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刺猬,眼神凶狠地瞪着她。他见过这种穿着光鲜的人,他们用挑剔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孩子,像在挑选橱窗里的商品。他们带走的孩子,有的会回来,哭诉着新家的冷漠或打骂。
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视线与他齐平。没有嫌弃他身上的灰尘,没有挑剔他凶狠的眼神。她的眼睛很亮,像他偶尔在垃圾堆里捡到的碎玻璃,在太阳底下会发光的那种。
张露霓“这个火车,对你很重要?”
她的声音不高,很平静。
张泽禹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自己骨头里。
她看了他几秒,忽然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彩色的玻璃纸包裹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是一颗水果糖。张泽禹见过别的孩子分到过,但他从来没有。
她剥开糖纸,露出里面晶莹的橙色糖块。一股陌生的、甜丝丝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她没把糖给他,而是自己放进了嘴里,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含糊地说。
张露霓“唔,橘子味的,挺甜。”
然后,她朝他摊开手心,上面躺着那张漂亮的、皱起来的玻璃糖纸。
张露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