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安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痛苦挣扎和日渐凋零,也看到了父亲从最初的坚定到后来的焦躁、疲惫,直至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家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欢声笑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味道、低沉的叹息和无休止的电话会议。父亲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他把所有的压力和绝望都转化成了对夏乔安近乎苛刻的要求——成绩必须顶尖,言行必须完美,仿佛只有女儿的优秀才能证明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价值,才能填补他内心的巨大空洞和无能感。
母亲最终还是在夏乔安高一开学前痛苦地离世了。夏乔安的世界彻底崩塌。葬礼上,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她恨命运的无情,更恨父亲在母亲最后时光里表现出的那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挽救”,那让她觉得母亲像个被强行续命的实验品,毫无尊严可言。她开始封闭自己,用冰冷的外壳隔绝一切可能的伤害和同情。学校里那个清冷疏离、完美无缺的“女神”夏乔安,只是她精心维持的保护色。
然而,丧妻之痛和巨大的财务压力(为给妻子治病,公司资金链已极度紧张)彻底压垮了父亲。他变得酗酒、失眠,脾气暴躁易怒,健康状况急剧恶化。他开始对夏乔安进行更严苛的精神控制,不允许她有任何“软弱”的表现,要求她必须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仿佛这样才能向亡妻、向外界证明这个家没有垮掉。
夏乔安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华丽的牢笼里,外面是艳羡的目光,里面是腐朽的绝望和沉重的枷锁。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对食物的兴趣消失,体重急剧下降。巨大的悲伤、无法宣泄的愤怒(对父亲,对命运)、以及深不见底的孤独感和自我厌弃感,像冰冷的潮水日夜侵蚀着她。她开始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直到有一天,她在网上搜索“持续情绪低落怎么办”时,第一次看到了“抑郁症”这个词。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同时攫住了她。最终,在家庭医生的隐晦建议下,她偷偷去了精神科,拿到了那个棕色的药瓶——氟西汀。那是她对抗内心黑暗的唯一武器,也是她羞于启齿的耻辱秘密。
**四、风暴前夕:无声的守护与崩溃的临界**
朱志鑫笨拙而执着的靠近,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他凌晨出现在医院(夏父因长期酗酒和高压工作导致高血压和心脏问题反复入院)擦地板的身影,他替她默默清扫家门口那条街的举动(夏家为了节省开支,辞退了部分佣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