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朱延一直垂着头，跟在皇帝身旁。
“行舟，太子随了你，心软。”
朱延轻笑，眼神却格外嘲讽。
“皇兄忘了，我曾也是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
皇帝微微一怔，眼中泛起愧疚之色，长叹一声。
“是啊，是朕为了皇权将你困住。倘若父皇还在，定然会怪朕没照顾好你，没让你成为逍遥自在的将军。”
朱延脸上仍是淡淡的笑，站在皇帝身旁看着池塘。
“陛下并未对不起先皇，更不曾对不起臣弟。臣弟虽不再是将军，却也在边疆过了自由自在的几年。生在皇室，臣弟能有这样的生活，已然足够幸福。”
朱延是个知足的人，毕竟，他早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便这样活着吧，看王朝更迭，也看生离死别。
“倘若不生在皇室，你会有更多出路。”皇帝疲惫闭眼，一滴泪从他的左眼夺眶而出。
苍老的面容，下巴的胡子，夹着几缕白发的青丝。
“不会的，不会有更好的出路的……皇兄，其实您才是最苦的，您才是最别无选择的那一个。”
“去做吧，朕知道你永远不会做错。纵使做错了，朕也会为你兜底的。朕不在了，还有佑晟，你只管放手去做。”
朱延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有刀子卡在了嗓子中，许久才沙哑着开口。
“阿兄……”朱延的声音哽咽，连身体都颤抖着。
皇帝下意识将朱延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好啦，你也不小了，可别让人见到你这副模样。”
“知道了阿兄。”
——
朱延撑着头坐在书房中，他缓缓睁开眼睛，门口有人呆呆伫立着，仿佛梦中那永远走不到的尽头中站着人朝他招手，诱惑着他走向深渊。
“肃王殿下。”
这一声，将朱延从睡梦中醒来。
“纪咏？你怎么来了？”
纪咏将一瓶膏药放在了桌子上：“这应该对恢复身体有好处。”
朱延浅笑，撑头打量着面前人：“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明白的，朱延。”纪咏的眼神很是复杂，可朱延却看懂了。
朱延的眼中满是诧异和不可置信，手甚至失控地抓住了纪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