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失态,更从未想过要从沈阳前线仓促撤军。
可当“赫图阿拉城破”四个字顺着风传到耳中时,所有的质疑都化作了恐慌。
那是他们的根啊!
那里有他们的家眷啊!
甲胄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将领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原本严整的军阵瞬间乱成一团。
努尔哈赤望着混乱的队伍,胸口的血气再次翻涌,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再吐出来。
沈阳的仗打不下去了。
赫图阿拉一破,八旗子弟的士气必然大溃,再强撑下去,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努尔哈赤扶着城楼的垛口,望着东北方向的天际,眼中的怒火与绝望交织,仿佛要将那片天空烧出一个窟窿。
“毛文龙、祖大寿……”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本汗若不将你们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努尔哈赤的动作快得惊人。
赫图阿拉的烽火刚传入抚顺城不到一个时辰,这位天命汗已披挂上马,身后跟着两黄旗最精锐的三千甲兵,如一道黄色洪流朝着东北方向疾驰。
他甚至没来得及与沈阳城下的黄台吉打招呼,只留下一道口谕:“赫图阿拉危急,你可暂缓攻势,必要时可撤回抚顺”。
为了抢时间,他连片刻歇息都吝于花费。
胯下的战马跑累了,立刻有亲卫换上新的坐骑,
一日之内竟连换了四匹千里驹。马鞍上垫着的毡毯被汗水浸透,他的甲胄边缘磨出了白痕,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却始终没有勒住缰绳。
风在耳边呼啸,马蹄踏碎了官道上的残雪,身后的甲兵们咬牙紧随,没人敢发出半句怨言。
他们都看得出,汗王的眼神里燃着焦灼的火。
不过一日一夜的奔袭,赫图阿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可眼前的景象,让努尔哈赤的心脏骤然缩紧。
大火已经熄灭,却不是被扑灭的。
整座城池几乎被烧得精光,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中矗立。
宫城的琉璃瓦化为焦黑的碎片,宗庙的梁柱烧得只剩焦炭,曾经繁华的街巷如今成了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努尔哈赤翻身下马,踉跄着走向废墟。
他亲手规划的街巷、亲自奠基的宫墙、甚至是当年与叶赫部会盟时种下的那棵老榆树,如今都成了焦炭。
二十多年的心血,女真族的龙兴之地,就这样付之一炬。
他的手指抚过一段烧黑的城墙,砖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