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一块银角子,此刻那几个兵卒看他的眼神,满是讨好。
“大家伙用了早没有?”
李延庚笑着点头,顺手从袖袋里摸出一把碎银,往每个兵卒手里塞了些。
“给大家买酒的钱。”
“小额驸太客气了!”
兵卒们眉开眼笑地接了,连腰间的刀都挪开了些,没人再像他刚到赫图阿拉时那样,要翻查他的行囊。
领头的什长还殷勤地掀开城门的吊桥:“小额驸今日还去二道河?那边的露水重,可要奴才给您备件蓑衣?”
“不必了。”
李延庚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出城门。
他回头望了眼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城池,不过短短几日,他已从一个处处受限的质子,变成了能和守卒称兄道弟的“自己人”。
这变化背后,是他强忍着不适换来的人脉,更是用钱打通出来的关系。
毕竟银子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很有用。
城外的官道上覆着层薄薄的露珠。
晨雾还没散尽,远处的烟囱山像浸在牛奶里,看不真切。
李延庚深吸一口带着寒气的空气,胸口的城防图仿佛在发烫。
走到二道河岸边时,太阳刚从地平线探出头,金色的光透过薄雾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金。
芦苇丛上的露水被照得发亮,随风轻轻摇晃,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地掠过河面。
而斜对岸的那块石头上,胡雪早已坐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月白绸衫,只是外面加了件藏青披风,手里的鱼竿斜斜搭在膝盖上,鱼线在水中拉出一道细微的弧线,显然已等了许久。
听到脚步声,胡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顺着晨雾飘过来:“比约定的时辰早了一刻。”
李延庚在河对岸站定,望着那个从容的背影,忽然觉得连日来的紧张都消散了些。
他弯腰拨开脚边的芦苇,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早到些,总比迟到好。”
李延庚踩着河边的卵石,一步步走到胡雪面前。
晨露打湿了他的袍角,沾着细碎的芦苇绒毛,可他毫不在意,只是郑重地解开棉袍的盘扣,从贴身处摸出一卷东西。
那是用细麻绳捆着的宣纸,外面还裹着层防水的油布。
他将这个油布包递过去。
“这是赫图阿拉的布防图。”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赫图阿拉常备军看着有三千,实则披甲的精锐只有九百,剩下的都是包衣和老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