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辽东战事吃紧,急需兵力增援。然如今细思,确需慎重。臣以为,若真要调奢崇明之兵,亦当严加约束,并令四川巡抚派员监军,以防不测。”
刘一燝补充道:“此外,可密令四川都司加强戒备,以防土司借机生事。”
对于两人的变脸,皇帝毫无意外,这些官员就是厚脸皮的,脸皮薄还当不了大官了。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他们那套见风使舵的把戏。
“二位爱卿倒是转得快。”
“方才还说是因辽东战事吃紧,如今又觉得需严加约束了。朕倒想问问,内阁批允之时,可曾想过这些?”
面对皇帝的问责之言,方从哲额角渗出细汗,连忙躬身道:“陛下明鉴,老臣等亦是忧心国事,一时思虑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刘一燝也赶紧附和:“臣等愚钝,未能深谋远虑,幸得陛下点拨,方知其中利害。”
皇帝冷哼一声,将奏疏往案上一丢,淡淡道:“罢了,朕也懒得追究。既然你们也觉得此事欠妥,那便拟旨驳回奢崇明的请兵之请,另调湖广兵马援辽。至于四川,传旨四川巡抚,严密监视永宁动向,若奢崇明有异动,即刻镇压,不必请示。”
方从哲闻言,眉头微皱,斟酌片刻后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容禀。奢崇明虽性情桀骜,然其家族世代受朝廷册封,去岁平定播州之乱时更率土兵助剿,颇有功勋。若骤然以谋逆相防,恐寒了西南诸土司之心。”
他银须微颤,继续说道:“万历三十八年奢崇明曾进献战马三百匹的谢恩,言及‘永宁寸土皆属天朝’。老臣以为,可令其子奢寅入京为质,再调永宁兵半数援辽,既全朝廷体面,又防患于未然。”
“若此时显疑,倒逼得忠犬成狼——当年杨应龙之祸,正是始于猜忌过甚啊。”
朱由校指尖骤然停驻在奏疏漆面上,抬眸时眼底寒芒乍现:
“方卿既提及杨应龙旧事,朕倒要问问——尔等可知四川民怨沸腾,土司治下‘汉不入峒,蛮不出境’的积弊?那些流官横征暴敛的罪状,都察院的弹章都快堆满通政司了!
然而内阁却少做批示,问罪的就更少了,这又是何原因?”
刘一燝的朝服后襟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帝竟连土司辖地‘汉蛮隔绝’的俚谚都知晓,显然早有锦衣卫密报。
他抢在方从哲前伏地急奏:“陛下洞若观火!去年遵义府确有生员联名控告宣慰司强征峒粮,但布政使司以为是土司天生桀骜,那些言语,不可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