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的雷霆手段来得又快又狠,名单上的官员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铁甲洪流团团围住。
淮安城的夜色骤然被撕裂。
火把如龙,刀光如雪,孝陵卫与神机营的精锐分作数队,铁甲铿锵,马蹄震地,按着名单直扑各府衙宅邸。
清江浦闸官赵有德的宅邸最先被铁桶般围住。
他刚听闻风声欲逃,才翻过院墙落地,迎面便撞上早已埋伏多时的神机营火铳队,数十支黑洞洞的铳口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其豢养的死士家丁甚至来不及抽出兵刃,就被一阵密集的箭雨钉死在墙头,活似浑身插满羽箭的刺猬。
赵有德面如金纸,额头在青砖上磕得血肉模糊,嘶声哭嚎道:“将军饶命!下官愿献出全部家财,只求留条狗命啊!”
童仲揆的亲兵统领按刀上前,靴底碾住他颤抖的手指:“赵闸官私纵白莲教逆贼时,可曾想过今日?现在想要让我饶你一命?晚了!”
刀光倏然掠起,赵有德最后半句‘我冤枉’刚迸出喉头,头颅已带着一蓬血雨飞旋而出。
那无头尸身犹自跪着抽搐,喷溅的鲜血在晨光中划出三尺高的猩红弧线,将清江浦闸的匾额染得斑驳淋漓。
童仲揆没有任何耽搁,带领着自己的亲信,朝着另外一个战场走去。
身后,还用驽马拉着几台佛朗机炮,以待不时之需。
另外一边。
夜色如墨,漕帮总坛的飞檐斗拱在火把映照下投出狰狞的暗影,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
李养正铁青着脸,肩头箭伤渗出的鲜血已浸透半边官袍,却仍死死攥着绣春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手下的标兵早已溃不成军。
方才几轮冲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军汉,甫一遭遇漕帮子弟的箭雨便作鸟兽散。
如今只剩最精锐的数百亲兵还在咬牙死战,可面对高墙上如蝗的弩箭,竟连总坛的台阶都摸不着。
“废物!全是废物!”
李养正一脚踹翻逃窜的哨官,那军官滚在血泊里,头盔叮当撞出老远。
他转头望向总坛大门,刘三刀正拄着九环大刀站在箭垛后,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满是讥诮。
“李大人!”
墙头传来炸雷般的嘲笑。
“您这些标兵连娘们儿的绣花针都不如,也配来闯我漕帮龙潭?”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箭雨泼下,将冲锋的标兵逼退十余丈。
李养正喉头涌起腥甜。
他分明看见,自己最得力的百户被三支弩箭贯穿胸膛,尸体挂在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