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的木牌在雾气中泛着冷光。
很快,他便到地方了。
这方宽不过五尺、进深丈余的逼仄空间,将是未来三日的战场。
卢象升利落地挂起桐油浸过的青布帘。
待点燃官制蜡烛后,昏黄光晕渐次照亮号舍:上层活板为案,下层固定为座,粗粝的松木板上还残留着前科考生指甲抓挠的痕迹。
砚台在热水中苏醒,松烟墨锭化开的幽香混着蜜枣甜腻,在凛冽空气中纠缠。
卢象升将冷硬的炊饼排列案头,忽然听见隔壁号舍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这座由一万三千间囚笼组成的巨兽,此刻正吞吐着整个帝国的野心与忐忑。
巳时一刻,鸣炮封龙门。
而封龙门之后,礼部官员手捧黄绫题卷缓步而出,在至公堂匾额下肃然张贴。
胥吏手持铁皮传声筒,将三道四书题、本经题4道抑扬顿挫地宣诵三遍,声浪穿透层层号舍。
东阙玄字十二号内,卢象升闭目沉思,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答题。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贡院击鼓,考生正式开始答题
卢象升先以《钦定四书文》前科程文为范,草稿纸上迅速勾勒出破题、承题的骨架。
待笔锋转入起讲时,朱子《四书集注》的批注已如珠玉缀其间:“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
卢象升将草稿上的墨迹吹干,取过礼部特制的朱丝栏试卷。
笔锋落纸时,他手腕微悬——馆阁体楷书须得横平竖直,连‘由’字都谨慎改写为古体‘繇’,以避今上名讳。
松烟墨在澄心堂纸上洇出端正的乌光,每写三行便要停笔呵气,防止冻僵的手指把悬针竖写成颤笔。
东阙巷传来号军的皮靴声,那是陪同如厕的差役在巡视。
卢象升趁机咬了口冻硬的炊饼,蜜枣的甜腻勉强压下胃中灼烧感。
考罢考罢!
将自己的一身才能,都泼洒在这一张澄心堂纸上罢!
时间漫长。
却又短暂。
两日两夜,不过眨眼间功夫,便过去了。
天启元年二月十日,卯时三刻,贡院铜钲骤鸣。
贡院开放“放牌”,完成答卷的考生以指节叩击号舍松木板,以示交卷。
号军手持朱漆卷筒疾步穿行,每收一份试卷便钤盖‘礼部验讫’紫铜大印。
“终于完成了。”
东阙玄字十二号内,卢象升将誊毕的朱丝栏试卷交予号军。
“老爷当真要提前交卷?”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