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崇文门内崇教坊。
有一处府宅矗立,门上牌匾,镌刻着王宅二字。
正是当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纪的府宅所在。
内堂。
堂间火盆烧着荔枝木,火光摇曳,王纪与孙玮两人的表情也在火光中时明时暗。
“老爷,国子监的学子们集体在通政使司上书。
听闻刚被起复的刑部右侍郎邹元标和尚宝卿冯从吾被诏命前去劝离跪谏学子,皆不成功,又因为带头闹事的学子是首善书院的,是故,此二公皆被锦衣卫擒拿至诏狱问审。”
王纪长叹了一口气。
“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想到因此连累了邹公与冯公。”
邹元标与冯从吾,都是大儒,在士林之中威望极高。
尤其是邹元标,在万历年间,多次上疏改革吏治,医治民瘼,因而触犯了皇帝,屡遭贬谪,最后一次,直接居家三十年讲学,未涉仕途。
好不容易新君登基,想要干一番事业,又遭遇了无妄之灾。
王纪是真的心有歉意。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孙玮眼神坚定,听闻邹元标与冯从吾被下诏狱之后,更是兴奋。
“以邹公和冯公在士林之中的威望,一旦死在狱中,必定天下震动,届时,如此暴虐乱政,残害忠良的朝廷的皇明日报,哪个读书人会去看,便是看了,哪个会信?”
孙玮从一开始,就是要让皇明日报的内容无人相信。
现在,他的目的渐渐要达成了。
“恩~好茶!”
孙玮端起茶盏,小口轻饮,却又不吞入腹中,唇舌体验良久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将茶水咽了下去。
“罗岕一壶可敌貂裘,这长兴罗岕茶,果然名不虚传!”
孙玮心情大好,但王纪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
皇帝能够查出李明远、陈子瑜他们是首善书院的学子,也很有可能查出,这三个人的夫子,是他王纪。
万一牵扯到他
该如何是好?
孙玮看着王纪阴晴不定的面孔,马上知晓了他心中所想,他当即在一边宽慰道:“惟理无须多虑,我看陛下撑不了多久,肯定会答应这些学子的要求。”
“希望如纯玉所言罢。”
王纪真是有点怕了。
在刚听到皇明日报的时候,他是激愤非常,恨不得和皇帝打擂台。
然而,得知了邹元标和冯从吾被囚诏狱的下场之后,他又有些后怕。
王纪颤抖着手,端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