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升起八丈高的云梯。
白杆兵如壁虎游墙,钩镰与长矛交击为阶,须臾间已在教场围墙上布成箭阵。
秦邦屏的弟弟秦民屏凑近御前低语:“白杆兵的梯阵,末将历战数十次,无一败绩。”
话音未落,场中忽爆出震天吼声,两千川兵矛柄顿地,竟以巴蜀土语唱起《破阵歌》,每唱一句便以钩镰击盾相和,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暮色渐合时,教场东南角忽亮起数十火把。
但见腾骧卫重甲兵推着偏厢车结成车城,川兵则三人一组匿于车阵间隙。
当模拟骑兵冲锋的鼓点响起时,钩镰手专削马腿,长矛兵突刺骑手,更有投矛手从车阵箭孔中飞掷短矛。
守护明陵、扼守居庸关的腾骧左卫的前中后三个千户所一千五百人,竟撑不过白杆兵一刻钟的时间。
军演完毕之后,腾骧左卫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本是天子亲军,居然比不上边军。
尤其还是在皇帝面前,简直是丢了大脸。
而且
陛下这几日全在阅兵。
要么用戚家军,要么用白杆兵,跟裁撤精练过的四卫营两三个千户所的兵卒对敌。
昨日是腾骧左卫左右千户所和白杆兵对敌,他们互通过消息,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想到在军演之时,还是被揍得丢盔卸甲。
丢人啊!
丢人啊!
陛下会如何看他们这些人?
不少世袭军户心中,已经是升起了危机感了。
朱由校看着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缓步踏上观礼台,玄色龙袍被冬风吹得猎猎作响。
登台之后,朱由校目光扫过垂首不语的腾骧左卫,最终落在秦邦屏麾下那两千杆挺立如松的白杆兵身上。
“今日这西苑教场的黄土,都叫白杆兵的钩镰刮薄了三寸!”
皇帝的声音裹着冬日的冰寒,惊得几个腾骧卫千户脖颈一缩。
“看看他们钩镰削甲如破竹,云梯攀城似猿猱,这才是朕要的精兵!”
朱由校环视下首,只见腾骧左卫的兵卒一个个丧气的低着头,而白杆兵则是昂首挺胸,对皇帝的夸赞很是受用。
朱由校的话语未停:“尔等世受皇恩,披的是内库新制的锁子甲,吃的是五军都督府的禄米,可方才军演时,三个千户所竟挡不住川兵一刻钟!”
朱由校盯着那些腾骧左卫的兵卒,厉声说道:
“你们是天子亲军,当年是跟随过成祖皇帝亲征鞑靼、瓦剌的强军,如今,居然怠废至此,朕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