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杨涟知晓,自己若是推脱此事,那真要背上只会清谈,而不务实事的骂名了。
现在是被皇帝抵在悬崖边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别无选择。
哎
拼了!
之前他一直自诩海刚峰,却没有做到过一次海刚峰。
如今,便是死,也要捍卫我杨涟的清名!
杨涟唇齿相咬,振衣而拜,目眦几裂,道:“陛下何轻臣至此!昔比干剖心非为邀名,海瑞抬棺岂图身免?臣虽愚钝,亦知谏台风骨在知行合一。“
朱由校以指节叩御案,声轻,但意重千钧:“漕运岁糜二百万石,胥吏剥船工如剔腐鼠。尔前日奏疏谓'清浊自分,水陆可辨',今赐尔尚方剑,可敢断这千里浊流?“
我能说不敢?
现在不敢也得敢!
杨涟咬牙切齿,额头触地,铿然作响,撕扯着喉咙喊道:“臣愿效周忱潜行查仓之法,仿潘季驯束水冲沙之策。若不能使糟粮颗粒归廪,贪蠹无所遁形,请悬首临清闸口以谢天下!“
“好!”
朱由校当即从御座走下去,将杨涟与左光斗搀扶起来。
他目似寒星直扫二人,道:“善!杨卿骨鲠可碎金石,左卿沉毅能镇波涛。朕赐杨涟漕运钦差关防,许尔节制通州运河漕兵,可调用京营定漕;授左光斗河道总督印信,准尔调用九边屯军。”
“剑来!”
朱由校大喊一声。
魏朝手持两把宝剑上前。
“此剑斩六品以下蠹吏不必请旨!若遇藩王阻挠.”
朱由校眼神锐利,道:“届时诸位可便宜行事。”
杨涟捧剑长揖及地:“臣当效于谦治漕时焚毁私牒,使千里运河不见半片夹带!”
左光斗亦是说道:“若黄河清淤少一寸,请斩臣首级填堤基!”
朱由校抚掌大笑,声却似九幽而出,让人遍体生寒:“今冬漕粮少一粒,朕便取尔等家小充饥民口粮。”
语罢掷出两枚金符,符上“如朕亲临“四字在灯光中森然可怖。
两人一手握着尚方宝剑,一手拿着金符,并不觉得是荣耀,反而心情十分沉重。
火线提拔,所谓何事?
唯卖命效死耳!
杨涟与左光斗心事重重离开。
魏朝在两人离开之后,则是有些担心的上前说道:“陛下,之前杨涟在左顺门外跪谏,分明不是忠臣,陛下将如此机要之事交于他手,可会.”
朱由校呵呵一笑,说道:“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
魏忠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