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翊坤宫偏殿领旨,皇上捻着如意绦子漫不经心地说“去景仁宫说一声”,可那眼神里的探究,傻子都瞧得明白。
“李玉公公。”
宜修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她抬手将毛笔搁进笔洗,青釉笔洗里的清水瞬间染成浅黑。
她转过身时,鬓边银镀金点翠步摇轻轻晃动,细碎的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以后皇上的行踪,不必特意来告诉我了。”
她拿起茶盏抿了口,碧螺春的热气模糊了眉眼,“皇上是天下之主,想去哪里,想歇在何处,难道还要向我报备不成?”
李玉心里咯噔一下,忙躬身回话:“常在说笑了,奴才只是奉旨行事,不敢有半分逾矩。”
他偷眼去看宜修,见她正用银簪拨弄茶盏里的茶叶,神情淡然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
宜修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奉旨行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该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她放下茶盏,指尖在描金瓷碗沿轻轻划过,“皇上让你来传口谕,是真的想让我知道他歇在翊坤宫,还是想看看臣妾会不会闹脾气,会不会吃醋?”
这话问得直白,李玉额角的汗顿时下来了。
他跟着乾隆这么多年,最是清楚这位帝王的心思,看似随性的安排里,往往藏着无数试探。
方才在翊坤宫,娴贵妃还特意问了句“景仁宫那位可有动静”,现在想来,竟是前后呼应的试探。
“常在明鉴,奴才只是个传话的,不敢揣测圣意。”
李玉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恭敬,“宫里的事,从来都是皇上说了算,奴才们只敢照办,不敢多嘴。”
宜修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