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天空染成熔金。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归巢的麻雀在屋檐下叽喳。
胖子把鱼篓放进厨房水缸养着,开始乒乒乓乓地准备晚饭,剁菜板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吴邪却坐立难安。
院子里那把熟悉的躺椅此刻像是长了刺。
他倒了碗凉茶,灌下去,喉咙里的干渴感却更甚。
在廊下来回踱了几步,目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院门,飘向那条被夕阳镀上金边、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路。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木柱,指甲缝里很快嵌满了陈年的木屑和剥落的青苔碎末。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胖子剁菜板的声音,麻雀的叫声,甚至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都变成了背景里模糊的噪音。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清晰地撞击着,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感,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沉雾林深处扭曲的树影,蓝布货郎阴鸷的眼神,张起灵肩胛上那片在危急时刻会变得异常清晰的墨色麒麟…还有那些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回忆——青铜巨门缓缓关闭的缝隙,沙漠里被风沙掩埋的足迹…
暮色如同浓稠的墨汁,一点点吞噬掉天边的金红,小院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胖子点起了灶台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厨房门口摇曳。
吴邪终于忍不住了。
他几步走到院门口,背脊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像个尽职的哨兵,固执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越来越浓的暮霭,死死锁住沉雾林方向的山道入口。
晚风吹动他额前汗湿的碎发,贴在微凉的皮肤上。
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心底疯狂滋长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冰冷恐惧。
胖子端着一盆和好的面团出来,准备擀面条。
看见吴邪雕塑般杵在门口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形在暮色中几乎要融入阴影。
他摇摇头,把面盆重重往石桌上一放,“砰”的一声闷响。
胖子“我说天真同志!”
胖子扯开嗓门,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洪亮,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