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中缓慢流淌。胖子粗重的鼾声成了这无声炼狱里唯一的背景音。
终于,当吴邪又一次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几乎冲破束缚的抽气声时,张起灵动了。
他无声地站起身,动作轻捷如猫,没有带起一丝风。他没有走向吴邪,而是转身走向院子的角落。
那里,靠近篱笆墙根的地方,安静地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粗陶大水缸。缸体黝黑粗糙,饱经风霜,里面盛满了从后山引来的、清冽甘甜的山泉水。此刻,平静的水面如同一块深色的墨玉,倒映着上方那方狭小的、缀着疏星的夜空。几点微弱的星芒落在水面,如同沉入深潭的碎银,寂寥而冰冷。
张起灵走到水缸边,停下了脚步。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水中的倒影模糊地映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影和上方那几点疏淡的星光。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他握住了腰侧那把古朴长刀的刀柄。
“噌——”
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冰层断裂的第一道细纹,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
乌沉的刀身被缓缓抽离刀鞘,在微弱的星光下,没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反而如同吸收了所有光线,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如同古潭寒铁般的幽冷质感。刀锋狭长,线条流畅而致命。
张起灵握刀的手腕沉稳至极。他手臂微抬,刀尖向下,精准地、无声地,刺入水缸平静的水面。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般的轻响。
锋锐的刀尖破开水面,没有激起任何水花。水面以刀尖为中心,漾开一圈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那几颗沉在水底的、倒映的星骸,瞬间被这涟漪搅碎、拉扯、变形,化作了无数破碎晃动的光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惊醒了沉睡的亡魂。
这细微的、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的声响,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冷水,又像刺破浓雾的一道寒光,瞬间穿透了吴邪梦魇的屏障!
藤椅上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戛然而止!
吴邪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从深海中猛地拽出,骤然睁开了眼睛!
瞳孔在瞬间放大,焦距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惊悸和茫然。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紧攥的拳头上。肺腑如同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