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动作自然地夹起一块自己碗里的腊肉，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溪边那山雨欲来的一幕从未发生过。只有那微微低垂的眼睫，在摇曳的油灯火光下，投下一小片沉静的阴影。
吴邪捧着汤碗，碗壁的暖意透过掌心，却驱不散心头那点刚被食物压下去的寒意和尴尬。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美味的食物此刻似乎也失去了几分滋味。他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希望这顿饭能快点结束。
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看沉默扒饭的小哥，又看看埋头喝汤、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吴邪，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再次活跃气氛：
胖子“咳咳，那个…天真啊，这笋够嫩吧？胖爷我今早天没亮就去后山挖的！就挑那刚冒尖儿的！还有这腊肉，陈阿婆家去年冬天熏的，地道！”
吴邪含糊地“嗯”了一声，头埋得更低。
胖子见效果不佳，又转向张起灵：
胖子“小哥，味道咋样？这汤头够鲜吧？胖爷我这火候掌握得…”
他话没说完，就见张起灵放下了自己的碗筷。
吴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勺子的手也僵住了。他要走了吗？因为不想和自己同桌吃饭？因为还在生气？
然而，张起灵并没有起身。他只是拿起搁在碗边的另一双干净的筷子（吴邪注意到，那是他刚才擦刀用的布仔细擦拭过的）。他的动作很稳，目光落在砂锅里——那锅正放在桌子中央，里面还剩下小半锅奶白浓郁的汤汁和几块炖得软烂、色泽诱人的腿肉。
张起灵伸出筷子，精准地夹住了砂锅里最大、看起来炖得最酥烂、肉皮都泛着晶莹油光的一块腿肉。那块肉几乎有半个巴掌大小，颤巍巍的，饱含着浓郁的汤汁。
吴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双筷子。只见张起灵稳稳地夹着那块沉甸甸、油亮亮的腿肉，手臂平稳地越过蒸腾着白气的砂锅，越过了桌面上那盏摇曳着昏黄光晕的油灯，越过了两人之间那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距离。
然后，那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炖得酥烂的腿肉，被那双筷子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放进了吴邪面前那只粗陶汤碗里。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肉块沉入奶白色的浓汤中，溅起几滴滚烫的油花。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