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炭盆里火星偶尔爆开的轻响,药味还在空气里飘着,却没了之前的暖意。
北枳把脸埋进厚重的鸭绒被里,被子捂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几缕被冷汗浸湿的黑发贴在耳后,声音闷闷的,像被棉花裹住的闷雷。
“抱歉,我失态了。让我静一下,一下就好了……”她的手指在被角下悄悄攥紧,指节把白色的被面捏出几道浅痕,刚才情绪崩得太狠,现在连呼吸都还带着点颤。
荧轻轻点头,没说话,只是往炭盆里添了块银炭,火星子跳起来,勉强让房间里的温度升了些;平时爱闹的派蒙也难得安分,飘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连飘带都垂了下来,生怕吵到北枳。
等北枳再从被子里抬起头时,眼底的红还没褪尽,眼窝却陷得更深了,眼神里是两人从未见过的疲乏,像熬了好几夜没合眼。
“北枳,你脸色看起来好差。”派蒙凑过去,指尖离她脸颊还有一寸就停住了。
“嗯,有点累。”北枳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的凉意碰到发烫的额头,她下意识缩了缩。
“折腾了一天,没力气装了。”她倒也坦诚,之前那点故作平静的伪装,此刻全碎在了眼底的倦意里。
“那你先睡吧,我们不吵你。”荧走过去,帮她把滑到肩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还是凉得像冰。
病人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而北枳那些不顾身体的行为,只会让她更难受。
北枳却轻轻摇头,眼神飘向窗外,窗缝里漏进点冷风,吹得窗帘角轻轻晃:“睡不着。”
“为什么?”派蒙急忙问,话刚出口就被荧用眼神拦了回去。
北枳倒没介意,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手指在枕头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总做噩梦。”北枳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烦躁,“我总是重复梦见离开至冬前一天发生的事。”
荧按住还欲再问的派蒙,北枳没有想说,就表明她不愿提起。而且按铃木漓云的意思,她在那里有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就更没必要去揭人伤疤。
虽然派蒙有些不明白,但她乖乖闭嘴,荧拦着自己肯定是为自己好,就不要犯蠢了。
荧坐到北枳的床头,犹豫了一下,才伸手轻轻拉住北枳的手。
这次北枳没躲,任由她握着,冰凉的指尖贴着荧温热的掌心,竟慢慢松了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