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御书房。
檀香的气味比往日更加浓郁,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凝滞的沉重。
太安帝坐在龙案之后,手中把玩着一方温润的白玉镇纸,目光落在面前展开的地图上,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一名身着黑色宦官服饰,面白无须,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太监,也就是大内总管浊清,正躬身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封刚刚送达的密信。
“陛下,琅琊王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浊清的声音轻柔,带着太监特有的腔调。
太安帝没有立刻去接,手指在地图上某个代表天启城的位置轻轻敲击了两下,才缓缓抬起头:
“念。”
浊清展开信纸,用一种平稳无波的语调念道:
“儿臣萧若风叩禀父皇:
今日大婚,乃父皇圣意,亦关乎北离国本与暗河向背,儿臣不敢不从。
然此番联姻,儿臣已策万全以拒之,却非私心所致,所作所为,皆为社稷稳固,以安天下之心,绝无半点私情掺杂其中。
儿臣自知有负父皇厚望,未能如兄长般胸怀天下,亦无意于储君之位,唯愿尽己所能,辅佐景玉王兄,稳固江山,以报父皇养育之恩……”
信中所言,辞藻恳切,情真意切,将一个忠于兄长、无意权位却又不得不为国牺牲个人情感的皇子形象,勾勒得淋漓尽致。
太安帝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似有惋惜,又似有无奈。
待浊清念完,太安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若风这孩子……还是这般性子。他这份赤子之心,固然难得,可生在皇家,过于良善,终究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派人去告诉他,家国大事,他能以大局为重,孤心甚慰。至于儿女情长……他既无意,孤也不便强求。至于叶初一……能拿下她最好不过,只是那慕初一……身份特殊,纵是拒绝,也要好生对待,不可怠慢,亦不可……过分亲近。”
“老奴遵旨。”
浊清躬身应道,心中却暗自揣摩着陛下这番话的深意。
好生对待,不可怠慢,是安抚暗河,维系合作。
不可过分亲近,则是帝王心术,既要利用,又要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