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乃是北离之帝都。
北离名字里带个北字,天启城大致处于北寒带的地理位置。
深冬已过,渐转至春,寒意正盛。
此所谓冬不冷,乍暖还寒最冷。
彤云低垂,压着巍峨的城阙,细碎的雪粒子无声飘落,给朱红宫墙与层叠的琉璃瓦顶铺上一层薄薄的素白。
长街之上,车马喧嚣,行人如织,尽管寒风凛冽,却难掩帝都那份深入骨髓的繁华与……一种山雨欲来的躁动。
皇室别院之内,张灯结彩,红绸飘飞,一派喜庆景象,可这喜庆之下,暗流汹涌,就像是平静湖面下潜藏着择人而噬的巨兽。
幽静的偏殿暖阁,香炉里升腾着安神凝气的龙涎香,细密的烟气盘旋而上,在光线中勾勒出变幻的形状。
早已使用贵宾身份驾临于此的叶初一闭着眼眸,神识悄然蔓延,覆盖着周遭的一切动静,大逍遥境的修为让她对环境的掌控力远超旁人想象。
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几份密报,墨迹未干。
来自北蛮的金帐使者刚刚离去,空气里还残留着属于草原,混杂着皮革与烈酒的粗犷气息。
再往前推半个时辰,天外天那位心思深沉的无相使也曾在此落座,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承诺。
同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遮羞布。
叶初一心中冷笑,她指尖微动,一份关于“伏流”在天启城布防的卷宗便悄然滑入袖中。
棋子已经落下,只待棋局开盘。
“姐姐。”
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呼唤,打断叶初一的思绪。
她睁开眼,看向门口。
慕初绒穿着一身精工绣制的淡紫色宫装,裙摆曳地,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那张戴着精巧人皮面具的脸庞上,模仿着“慕初一”应有的清冷与高傲,还有“人设”上的贵气,但眼底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紧张与依赖,却瞒不过叶初一的眼睛。
“都准备好了?”
叶初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慕初绒走到近前:
“嗯!回姐姐的话,礼服、妆容、仪态……初绒都已烂熟于心,只待明日……”
“明日之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琅琊王妃,是暗河与北离皇室维系关系的纽带,更是我叶初一……最信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