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仙虽然也容色秀美不输旁人,但衣服上光是一味图雅净,过于素气,就被比了下去。
秦梅香惆怅地看着自己这一身黑狐裘,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虽说他不怎么乐于在排场上与人争妍,但是穿成这样出来,未免有土包子开花的嫌疑。相比之下,他还不如何翠仙那一身素净呢。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这两盏不省油的灯今日居然都在。一个已经难缠,何况是一双。他不愿意掺合这些争风的事儿,便拉着谢梦泉,想寻个边儿上的座位,恰巧看见林二爷同他招手,于是顺水推舟地坐过去了。
林二爷今年快七十了,也是秦党的戏迷。他是个文人,捧人的方式主要是给秦梅香写戏本子。秦梅香一向很敬重他。许久不见,一坐下便小声聊了起来。林二爷同谢梦泉招呼过,就老小孩儿似地跟秦梅香献宝:“我又给你攒了两个好本子。何翠仙来找我,我都没给他瞧!回头你来看看,排出新戏去演,包管火。”
林二爷其人,是前朝进士出身。写戏词的本事没话说,但安身段安唱腔的事,他就不太在行了。是以也有明明是个好本子,但上台以后并不能让观众喜欢的事。秦梅香唱他的戏,火过,也砸过。所以这位爷的话只能听一半儿。不过秦梅香仍然真心地笑了:“那我就要谢谢您了,还没忘了我。”
林二爷摆摆手:“哪儿能呢,外头传的那些混账话,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信的。戏迷们离不得你,你又怎么舍得撇下我们呢……”
两个人正在小声说着戏,秦梅香余光一动,看见何翠仙身边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孩子一面斜眼看他,一面趴在何翠仙耳边低低说叽咕着什么。谢梦泉也瞧见了,冷笑一声:“如今真是,什么猫儿狗儿也能红了。”
秦梅香疑惑道:“那位是……”
“何翠仙同门的师弟,叫杨银仙。还没出科就红了,如今满城里追着捧他。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儿。”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也没什么稀奇。秦梅香点头:“既然是何老板的师弟,想来有他过人的地方。不知同我师弟蕙香比如何。”
谢梦泉直言道:“依我看,不及蕙香。蕙香是曹老板亲传,功底没话说。只是缺人捧。不过扎扎实实地唱也好,一点一滴慢慢来。他岁数还小呢。少年乍红,未必就是好事。”
谢梦泉是过来人,讲话自有他的一番道理。秦梅香深以为然。
台上终于开戏了。邱总长打扮齐整地上台来了。这一出戏凑人凑得很齐,龙套们也都是名流票友,陪这位热心艺术的总长过一回票戏的瘾。
秦梅香看了一会儿,觉得以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