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胡同,谢辛辛摸着巷壁上凝着水珠的绿藓,道:
“邺州的街景和莲州真像。”
枕书只当她是陆清和随身的侍女,与她说话之间便松懈一些,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笑道:
“几位大人是打莲州经过?想也是,唇齿相须的两州,景象应是差不到哪儿去的。不过,姑娘若有兴趣,得空可去东边的海港处瞧瞧。这海边的风貌与莲州可就不同了。”
谢辛辛笑了笑,并不接话。
在她儿时的浮想中,也想过来到邺州的一日。只不过是设想娘亲、爹爹与她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随着商队来遍游邺州。
时过境迁,谁能想到全谢府只剩她与刘宛独活,几十口命都沉沉压在她肩上,再儿时向往的地方,她不免有些抗拒。
不一会儿枕书便领他们到了一处居所。宅院不大,但也干净,阿凤眼里有活,当下便四下收拾起来。
听陆清和道了一声“有心”,枕书便又说了些场面话,打拱作揖地退了出去。
大门咿呀一声合上,陆清和心中盘算着先去矿山探探虚实,回身,发现谢辛辛与他脸对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二公子……?”她带着笑,眼中却一斛冰凉,“……我忽然想起来,北瑛王是外姓王,姓什么来着?”
陆清和心中一凛。
她笑意更盛,声色却愈发凉薄,“好似也姓陆……”
陆清和道:“你误会了,我父辈跟随王爷有战功,因而蒙恩赐陆姓,姓随主家。”
谢辛辛思忖片刻,想到似乎确实听说过高官贵胄的门人立功赐姓的说法,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见她欣然接受,不知为何,陆清和心中竟起了愧怍。
这种愧怍好似,在他年纪尚小时,四姨娘严厉,王妃却和善,有一回他和陆景明在王妃院子里玩耍,见陆景明窝在王妃怀里,朗声唤母亲,他莫名一悸,鬼使神差地跟着喊了一声,母亲。
王妃不觉有他,温声应下了。
可此事传到了四姨娘耳朵里。四姨娘将他叫到房中,他慌着说,绝无此事。
四姨娘沉吟一时,说,那便信他。
……
“陆公子,陆公子?想什么呢?”
陆清和被这么一点,方才回过神来。自己与孟安等人坐在邺州当地的酒楼厢房中,面前摆了几个小菜,一壶温酒。此情此景,总令他想起初至玉春楼那一日。
这场酒席是孟安为他接风洗尘备下的,说话这人却是姓徐,乃邺州市舶司的监司,主理海河水路贸易一干事由。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