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大堂,看到江逾白的脸色时,这种不安更加强烈。视线一瞥,看到对方手里正握着他的手机。
“谁的电话?”钟毓手指扶着桌子,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收紧。
“是刘姨。”江逾白看着他,“钟毓,你先别急……”
何娟是今天下午走的,走的很突然,前一秒还在跟人说话,下一秒忽然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再也没有睁开。
刘姨说她走时很安详,没有吃什么苦。
事实上今天她醒来时大家就多少有了预感。这段时间何娟的身体一天差过一天,钟毓之前回来时她还能坐在轮椅里到到院子里转转,没多久便连床都起不来了,一日三餐也根本吃不下多少,疼得厉害。
但今天她精神很好,醒来就说自己肚子饿,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然后让小王推着到院子里坐了会儿,还跟隔壁的邻居说了很久的话。
小王是钟毓给他请的护工,年纪不大,照顾起人来却很尽心。今天风挺大的,怕她着凉,小王不敢让她在外面待太久,很多次想送她回屋里。
但何娟都没答应,说想再去周围看看。小王只好推着她在周围走了一圈。
“何姐当时已经回了屋里,小王把她搀扶到床上,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何姐就没声音了,真没受苦。”刘姨说。
但怎么可能没受苦呢,原来还挺精神的一个小老太,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又瘦又小,此刻被裹尸布蒙着,更是只有小小的一团,和钟毓记忆里能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的人相去甚远,叫他连认都不敢认。
更不愿意承认那团被白布紧紧裹起来的人是他的何姨。
他早就知道何娟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治不好了,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天才发现其实远远不够,亲眼见到和心理准备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钟宛从来都不爱我,她只是想用我拴住那个男人,当她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吝啬于给我哪怕一点点的爱。不过她连自己都不爱,”说到这里,钟毓笑了一声,“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男人。”
“……说句很没有良心的,小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我的妈妈不是钟宛而是何姨就好了,我其实很羡慕程意,程家虽然穷,可何姨和程叔叔都是很好的人,我总是在想,假如我和程意一样,也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
“甚至我对程意好,可能都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我是哥哥,哥哥理所当然就要照顾弟弟的,我骗自己有家、有家人。”
“但何姨对我再好,她也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