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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甜荔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因为旧地重游,
如果不是因为程愈下颔上的那粒红痣,
苏甜荔根本不会想起这事。
现在想起来了,
苏甜荔一下子就有了印象。
似乎就是那天,她呆在黑幽幽的桥洞里等待雨停和天亮时,
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从那天起,即使她父母双全,可她已经是个孤儿了。
她告诉自己:
苏来子,你没有错,但你要接受一个事实:你的父母不爱你。
从今天起你没有退路、没有倚仗、也没人保护。
你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儿,苏甜荔突然有点心疼五岁的自己。
身畔的朋友们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
“好了好了,知道程愈已经有住的地方,那就好了……但他平时吃饭怎么办呢?”
“门口不是放着个煤炉子吗?”
“我知道,但我的意思是——他哪儿有钱买米买油?”
“那我不知道,你去问问程愈啊!”
“诶,他以前就不爱说话,现在人都已经傻了,更加不爱说话了!就是问了,他也答不出来啊!”
闻言,苏甜荔又努力回忆,程愈真的不爱说话吗?
好像是。
她和他当同学的时候,他小小年纪话就不多。
而她在五岁的春节那天的雨夜里,和他呆在同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时,
好像他也一句话没说过。
那她呢?
她有和他说过什么吗?
呃,应该没有。
当时幼小的她根本听不懂广府话,却说着满嘴晦涩难懂的乡下话,被苏又子狠狠地嘲笑过。
早熟、并且已经懂得“尊严”二字的苏甜荔不愿轻易开口,就怕招人嫌弃。
就这样,两只被人抛弃的小鹌鹑都很低落,一直默默的不说话,
后来两人都困了,便相依偎着挤在一块儿睡到了天亮。
天亮后苏甜荔回了家,又捱了田秀一顿毒打。
当然了,田秀其实是打给继婆婆刘芳看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让苏甜荔姐妹留在这儿,想逼刘芳带着姐妹俩回老家去。
刘芳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叹着气,带着苏甜荔和妹妹回了老家……
突然——
“荔枝?”
有人拽着苏甜荔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一下。
苏甜荔回过神,看到了姚美玉的脸,还听了姚美玉说的话:“荔枝,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