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殿的炉子又换了种香,没有之前的浓腻,数月不见,江烬梧乍一见到雍武帝,恍惚了一瞬。
这么几个月,雍武帝竟然消瘦至此,他去金州时,其实他身子骨已经好些了,不然也没法夜夜笙歌,如今这一脸病容仿佛……
江烬梧心情复杂,先行了礼:“陛下。”
雍武帝反应了一会儿,作势要坐起来,江烬梧蹙了下眉,上前去搀扶,坐起来后,他才缓缓舒出口气,“你回来了。”
雍武帝打量了他一会儿,“恢复得怎么样?”
知道他是在问感染疫病的事,江烬梧低了低头,语气平稳,“尚可。”
雍武帝不说话了,但江烬梧察觉得到,他是视线在自己身上巡视,这种巡视有点奇怪,好像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可又让人觉得仿佛夹杂了些许审视。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江烬梧并不想和他表演什么父慈子孝,既然寒暄过了,就该直入正题了。
“陛下,臣听苏大人说,秦尚书被打入了诏狱?”
说到诏狱,诏狱与刑部有着本质的不同,没有皇帝的命令,即便被关进了诏狱,也无人敢动里头关着的人。所以他也想知道,雍武帝是真的想处置秦川穹,还是只是找个借口关一关,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
提起这事,雍武帝却明显兴致缺缺,只说了句,“苏允没告诉你?西南大营副指挥使上的检举折子,说兵部克扣了军费。”
西南大营副指挥使?
江烬梧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人名,但,此人不是秦家阵营的吗?怎么会检举秦川穹?
他也确保自己绝对没有派人去策反过此人。
江烬梧敛了敛眸子,“那陛下是打算调查此事?”
“调查啊……”雍武帝疲惫地按了按额头,好半晌才掀掀眼皮,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江烬梧一顿,方才回答,“还有些日子。”
他的生辰在七月,七月二十九,还有大半月才到。
他也不晓得雍武帝这时提起他的生辰作甚。
雍武帝叹了声,“一转眼,你都二十有六了,东宫却至今没个子嗣。”
江烬梧眸子微凉,果然听见雍武帝的下文:“朕已经让司天监开始看日子了,你和秦三娘的八字很合,早日定下太子妃,朕到时再赐你几个侧妃,你是太子,总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江烬梧心觉好笑。
他也不想在这同他虚以委蛇了,直白地问他:“陛下是怕我对秦家做得太过了,在提醒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