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觉得纪襄的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被春蒐时的事情吓到了。她自己也是心有余悸,所以很是理解纪襄,关切道:“姑娘快回去歇歇吧。”
纪襄沉默片刻,声若蚊呐地应了一声。
画墨当她是被吓狠了,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马车。
纪襄浑身无力,人晕乎乎地半靠在车壁上。
“不要哭。”纪襄声音极其轻微地对自己说。
没什么好哭的,她告诉自己。
眼睛干涩得厉害,她眨了眨,静静地掀起车帘一角。
她怀疑自己是身处噩梦中,什么都思索不了,什么都动弹不了。
但春风拂过她的脸颊,像是一只手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哀伤。
正是黄昏落日时,夕阳斜照,薄暮天光不复往日的壮丽,格外寂寥。纪襄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闭上眼睛。
回到行宫没有多久,她就听碧梧有些惶恐又有些兴奋地说,皇帝已经命人软禁了谈贵妃和谈昭仪,此事人人皆知,还派人去戒严司阳各个城门......
她微笑着听了,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用晚膳。又让她们都去歇息,今日都不用进来服侍她了。
纪襄一向都很宽和,今日又遭巨变,碧梧和画墨都没有怀疑,笑着告退了。
空无一人的屋内,纪襄慢慢地挪到了床榻边。
不用再面对任何人,她脸上僵硬的笑容很快就散了。
明明是春三月,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纪襄颤抖的手指地提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她闭上眼睛,泪珠滚落。
原来她在司徒征眼里,只是一个消遣。她曾经幻想过的琴瑟和鸣,一生一世做一对你懂得我我明白你的知心人,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消遣......
纪襄告诉自己不要哭了,但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很快打湿了枕头。
她从前是个小心谨慎,甚至怯懦的人。是司徒征带她去汉阳,因为一种她自己都说不出的意志,她坚持了一日一夜的骑行。
从那之后,她就对自己生出信心来。只要她想,其实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还有暴雪那日,他信了她的话,风雪满山里带着人来救援。事后,他还连夜赶了回来,哄她睡觉。
消遣......
纪襄眼前,浮现起过往在静园私会的每个傍晚。
她怎么能要求司徒征像个良师一样教导她,像个兄长一样关照她之余,再给她真心实意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