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掠过她低垂的脑袋，那个小小的发旋在她乌黑的发间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透着一股被遗弃般的无助。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手背青筋隐现，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冷硬的外壳下剧烈挣扎了一下，但最终也仅仅如此。
他移开视线，声音冷定如常，却比平日更低沉了几分。
李沉舟“我走了。”
听到这句话，岁宁猛地抬起头，凝满慌怕的眼眸早已哭得通红，在看向他的一瞬，泪水更是涟涟滚落下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还是挣脱了束缚，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悄无声息地砸在脚下的泥土里。
她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肩膀因极力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像个被遗弃在路边不知所措的孩子。
李沉舟本已决意离开的脚步，因身后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细微啜泣声而猛地钉在原地。
那哭声细微得如同幼兽哀鸣，却像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口骤然一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蹙紧了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伴随着强烈的烦躁再次席卷而来，搅得他方才平稳下去的内息都隐隐有些紊乱。
他霍然转身。
映入眼帘的，就是岁宁满脸泪痕，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那双总是清澈映着他的眼眸此刻浸满了水光，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即将被抛下的恐惧。
所有冷硬的、经过权衡的、自以为是的决定，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看着她，胸膛微微起伏，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必须离开，必须将她置于绝对安全之地，可某种更为强大的、源自本能的情感，却让他无法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他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也从未有人能让他如此……进退维谷。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李沉舟像是终于败给了心底那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
他朝着岁宁靠近，手臂一伸，将那个哭得微微发抖的纤细身影猛地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更与她所认知的那个疏离冷峻的李沉舟截然不同。
但岁宁此刻什么也想不了了，下意识地张开了手，像投林的乳燕跌跌撞撞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