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低下头,看着手中终于合璧的玉佩。
爹的半块,娘亲用命守护的半块……如今都在她手里了。
冰凉的玉佩紧贴着皮肤,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她再也控制不住,巨大的悲伤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汹涌而上,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备和倔强。
哭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充满了无助、委屈和失去至亲的巨大悲恸。
李沉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哭得浑身颤抖,像一片在暴风雨中彻底被打落的叶子。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如同冰层下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脆弱不堪的小女孩,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个倒在风雪中、至死都护着玉佩的身影。
原来,我们都是被命运啃噬过的可怜虫罢了。
岁宁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嗓子沙哑,眼泪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她抱着冰冷的玉佩,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疲惫和寒冷让她瑟瑟发抖。
李沉舟放下酒杯,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比夜风更冷。
李沉舟“哭够了,就回去睡觉。”
岁宁抬起头,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那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温情,但此刻,她却奇异地没有感到之前的恐惧。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依旧紧紧抱着玉佩,低着头,一步一步,像游魂般,沉默地朝着石屋的方向挪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逃跑。
只是走之前,她又回过头来。
岁宁“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
凉亭中,李沉舟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侧脸在孤灯的映照下如同刀削斧凿的冰岩。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名字的意义。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
岁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着玉佩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她几乎要为自己的冒昧后悔,下意识地想缩回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