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蝴蝶糖的誓约
薄霜在窗棂上描出纤细的纹路，像有人用指尖在夜里偷偷写下的密语。小芙蝶醒来时，寝室里静得只剩她自己心跳的回声——那声音在胸腔里撞来撞去，最后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她伸手去摸枕边，本该躺着一只水晶蝴蝶的地方却空无一物。昨夜她把它放在耳侧，听它发出极细的嗡鸣，像是杰西隔着千里远却对她说着话，可此刻，嗡鸣停了，只剩冰凉床单提醒她：离别是真的。
她赤足下床，木质地板的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逼得她不得不踮起脚尖。落地镜里，少女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发梢还沾着昨夜梦里的碎雪。小芙蝶随手抓起一条披肩——杰西留下的雪貂绒，边缘已磨得有些起毛——她裹住肩膀，推门而出。走廊空旷，壁灯未熄，橘色的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摇晃，像在等待一个迟到的故事。
精灵之森的清晨向来比别处慢半拍。雾气从草叶尖端升起，被第一缕阳光刺破，碎成漫天细小的彩虹。小芙蝶沿着熟悉的小径走去，裙摆掠过带露的紫苜蓿，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她原本想去极光仪的高台上，却又在岔路口停住——那里如今被艾瑞克下令封锁，除了值夜的萌骑士，任何人不得靠近。她只好转身，往更深的林间走去。那里有片隐秘的坡地，坡顶生着一株倒向天空的古树，树干中空，恰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坐。去年冬天，杰西曾在这里为她点燃一簇极火，火光把雪映成玫瑰色，他们分吃同一枚暖手的橘子，橘络粘在他唇角，她笑着伸手替他抹掉。
古树还在，却已被昨夜的暴风雪压弯了腰。小芙蝶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钻进树洞，意外地发现里头多了一只木箱。箱盖用极光族的文字烙着一句短诗：「归途漫长，先把思念邮给我。」她认得那字迹——杰西写最后一封家书时，末尾的“杰”字总爱把最后一笔勾得高高的，像是要戳破天。她的心脏突然跳得极快，指尖发抖，几乎掀不开那只铜质锁扣。
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排玻璃瓶，每瓶里都盛着不同颜色的细沙：极北冰原的雪白，星辉矩阵的银蓝，熔火核心的赤金……最中央，躺着一只扁扁的丝袋，袋口用银线系着。小芙蝶解开丝袋，倒出里头的东西——是一枚极薄的星辉石，石面刻着一只展翅的蝴蝶，蝶翼纹路里嵌着极细的金线。她把它举到阳光下，金线便折射出柔和的七色光斑，落在她掌心，像一场无声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