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袖口滑下去点，露出半截皓腕，像裹了层玉。“等收拾好了，我们去花鸟市场挑盆最大的。”他说，声音里裹着阳光的暖。
盘下铺子花光了两人所有积蓄，还向张妈借了点。丁程鑫连夜刷墙，白灰呛得他直咳嗽，顾影端着水进来时，看见他鼻尖沾着点白，像只刚偷过面粉的猫。
“歇会儿吧。”她递过帕子，“反正不急着开张。”
他却抢过她手里的水桶：“早点弄好，早点让你在这里译稿子。”墙面上的白灰还没干，映得他眼里的光格外清。
铺子收拾妥当那天，丁程鑫请了巡捕房的老同事来热闹。有人送了副对联，写着“精工细作修岁月，巧匠仁心度春秋”，字写得苍劲，倒像是懂行的人题的。顾影把那盆新挑的薄荷草摆在窗台上，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像撒了把碎钻。
开张头天没什么生意。丁程鑫坐在工作台后，擦着他那套修表工具，镊子、螺丝刀在他手里转得灵活。顾影搬了张藤椅坐在窗边，摊开译到一半的稿子，笔尖悬在纸上，却忍不住看他。
他修表时总很专注，眉头微蹙，睫毛垂着，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瘦。阳光从薄荷草的缝隙漏下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时光在轻轻跳。
“看什么呢？”他忽然抬头，撞进她的目光里。
顾影慌忙低下头，笔尖在纸上点出个墨点：“没、没什么。”
他却笑了，起身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是枚小巧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朵极小的梅花，边缘已经泛出淡淡的铜绿。“前儿在旧货市场淘的，”他把钥匙放在她稿纸上，“给你挂在笔袋上，说不准能开灵感的锁。”
铜钥匙的凉透过薄薄的纸传过来，顾影捏起它，指腹摩挲着那朵梅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猜的。”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你总穿素色衣裳，像梅花一样，看着清冷，其实心里暖着呢。”
她忽然想起除夕夜他抱她时的温度，脸颊腾地红了。窗外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叮铃铃的，像把春天摇得更热闹了。
傍晚关铺子时，丁程鑫锁门的动作顿了顿。顾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褂子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却让人莫名发紧。
“是看铺子的吗？”顾影轻声问。
“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