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缩在台灯下译完最后一页稿子时,指腹都冻得发僵,像沾了层化不开的霜。
她搓了搓手,听见楼下传来张妈和丁程鑫的说话声,混着剪刀剪布料的咔嚓声,倒比雨声更让人安心。
“顾小姐下来暖暖吧!”张妈的声音裹着热气从楼梯口飘上来。
顾影抱着稿纸下楼,看见客厅里堆着半盆雪白的棉絮,丁程鑫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根穿了粗线的大针,笨拙地缝着什么。
“这是?”她凑近看,才发现是床旧棉被,被面是洗得发白的青花布,边角磨出了毛边,丁程鑫正把新棉絮往里面填。
“三楼的被子太薄了,”张妈端来杯热茶,“小丁师傅说自己缝缝就行,哪能让他干这个,我正教他呢。”
丁程鑫举着针笑了笑,鼻尖沾了点棉絮,像落了片雪:“看着简单,真缝起来手总不听使唤。你看这线脚,歪歪扭扭的。”
顾影凑过去看,果然,针脚像条迷路的小虫,在布面上曲曲折折。
她忍不住笑了:“我来吧,以前在家常帮佣人缝被子。”
她接过针线,手指穿进棉絮里时,触到点温热——丁程鑫刚才大概是用体温焐热的。
顾影的动作很轻,针脚走得又匀又密,像给棉被镶了圈细珍珠。丁程鑫蹲在旁边看,眼睛里映着台灯的光,像盛了两汪水。
“你怎么什么都会?”他忽然说。
“不过是熟能生巧。”顾影把线在指尖绕了个结,“就像你修钟表,我看着难,你却觉得容易。”
棉絮在台灯下飞着细小的白绒,像撒了把碎雪。
张妈在厨房烙饼,面香混着棉絮的气息飘过来,暖烘烘的。
丁程鑫忽然伸手,替她拈掉肩上的片棉絮,指尖擦过她的衣领,像片羽毛轻轻落下来。
顾影的手顿了顿,针差点扎到指尖。她低头继续缝,却觉得耳根有点热,像被台灯的光烤着。
棉被里的棉絮很软,塞得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团云,让人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怀抱。
“等缝好了,晚上盖着就不冷了。”丁程鑫看着渐渐饱满的棉被,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嗯。”顾影应着,忽然想起他住的三楼漏风,冬天一定更冷。
她抬头看他,他正盯着她的手看,目光很专注。
饼烙好了,张妈端上来,金黄的油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