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为何?为何要救她?在这吃人的深宫,她早已习惯冰冷与算计,方才那一瞬间,她几乎已看见冷宫灰败的屋檐和一生的尽头。
一双柔软却冰凉的手轻轻扶上她的肩臂,用力,想将她搀起。
苏静好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却平静的脸。
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信我?我……我甚至……”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那双曾经总是盛着温婉诗书的眼眸里,此刻全是翻涌的痛楚、自鄙和巨大的困惑。
她心底最深的那根毒刺,那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傅恒而生的幽微怨怼,在此刻的赤诚面前,无所遁形,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容音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细细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相伴了无数岁月的旧友,目光掠过她哭红的眼,散乱的发丝,最终定格在那双被泪水洗得异常清亮的眸子里。
殿内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容音极轻地叹了一声,那叹息里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带着一种深远的了悟和怜惜。她微微侧首,手轻柔地抚上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温暖至极的弧度。
“因为我知道,”她的声音低柔如羽,却清晰地敲在苏静好的心上,“那桃仁是冷的,毒是黑的。”
“可你日日盯着御膳房炖汤时,垂眼守着那氤氲白汽的侧影,眼里的专注和小心……”
容音的话语顿了顿,像是穿越了重重时光,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在富察府邸的暖阁里,就着明亮烛火,一针一线为她绣制大红嫁衣的少女。
她一字一句,轻轻落下:
“和当年你为我绣嫁衣时,眼里全是同样的光。”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纯妃心上那座冰封了经年累月的囚牢。
轰然巨响。
她猛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