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请安时辰
鎏金狻猊兽吐出的檀香丝丝缕缕,却压不住殿中某种无声的紧绷。
六宫嫔妃按位份垂首端坐,裙裾逶迤,环佩无声,目光或恭顺或窥探,皆落在凤座之上。
富察容音指尖微微抵着酸胀的太阳穴,连日的倦怠潮水般拍打着神智,她强撑着维持着那份母仪天下的温婉端庄,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听着底下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忽地,一道慵懒又尖刻的声音划破了这层虚伪的平静。
高贵妃高宁馨把玩着绢帕,眼风斜斜一飞,唇角勾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起来,皇后娘娘入主中宫也有些年头了,这肚子却总不见动静。臣妾瞧着真是忧心呐,娘娘母仪天下,合该为皇上子嗣计,多多劝谏皇上雨露均沾、广纳新人开枝散叶才是,怎能一味…独占恩泽呢?”
字字句句,裹着蜜糖的砒霜,精准地刺向中宫最痛的软肋。殿内空气骤然冻住,所有低语戛然而止。
容音脸色倏地雪白,那强撑的精神仿佛被这句话瞬间抽干。
她指尖猛地攥紧扶手,想开口,却发现眼前猛地发黑,耳畔嗡嗡作响,高宁馨那张艳丽却刻薄的脸变得模糊扭曲。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她身子一软,直直从凤座上栽了下去。
“娘娘!”
“皇后娘娘!”
惊呼声、脚步声、器物碰撞声轰然炸开,混乱成一片。最后落入耳中的,是皇帝惊怒交加的咆哮:“传太医!快传太医!”
混沌的意识漂浮着,挣扎着,终于被一盏苦得舌根发麻的汤药唤回。眼帘沉重地掀开,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乾隆紧蹙的眉头和握住她的、微微发颤的手。
“容音?醒了?觉得如何?”他的声音是罕见的急惶。
她试图勾唇笑笑,却没什么力气。目光微转,瞥见地上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太医,个个面如土色,体若筛糠。
为首的院判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变调:“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凤体并非违和,而是、而是喜脉!只因娘娘近日凤体劳倦,心绪波动,方才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