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柳清照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霉味。
她身后两个士兵架着俘虏的胳膊,那汉子的膝盖擦过青石板,在地上拖出两道白痕——方才在城楼时他还攥着刀,此刻额角的汗却顺着下巴砸进领口,把粗布短打洇出个深色的圆。
"点上安神香。"她对守在门口的小校尉道。
铜炉里的香灰还没清,新点的艾草混着沉水香腾起青烟,在窗户透进的晨光里绕成细蛇。
柳清照拉过条长凳坐下,指节抵着桌沿,目光扫过俘虏发颤的喉结——现代谈判课里说过,人在恐惧时吞咽频率会提高三倍,这招倒是在古代也管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她的声音比城楼上更轻,像春夜落在瓦上的雨,"你不怕死,可你怕痛。"她从袖中抽出张泛黄的地图,摊开时故意让边角扫过对方手背,"更怕你阿娘在南诏老家的院子里,突然收到封信。"
俘虏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他突然挣扎着往前扑,被士兵按回长凳时,腕骨撞在桌角发出闷响:"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南诏?"
"阿罗死前喊了声'阿娘'。"柳清照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用朱砂点的小圈,"他老家在大理城西边,你家在东边——同个县的人,总爱凑在茶棚里说家事。"她忽然笑了下,那笑里不带温度,像冰面裂开条缝,"你说,要是南诏密卫知道他们最忠心的暗桩,把联络契丹的计划透给了宋人...你阿娘房梁上那串腊肉,够不够他们吊人?"
俘虏的指甲深深抠进凳面,木渣刺进指腹也没察觉。
他突然开始咳嗽,咳得肩膀直颤,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你们不是头一批。"柳清照往前倾了倾身子,袖中玉符的热度透过布料烙着掌心,"康敏联合金国、南诏、西夏,要掀翻这潭水。"她盯着对方发红的眼尾,"你以为自己是执刀的,其实是刀下的肉——等辽宋打起来,你们这些棋子连填战壕都不够。"
"别说了!"俘虏突然吼出声,唾沫星子溅在桌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的肩膀垮下来,像被抽了筋骨的稻草人,"幕后是康敏,可她上头还有个'黑影使者'!"
柳清照的呼吸顿了半拍。
玉符在袖中震动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挣脱她的掌握。
她想起昨夜城楼上裂隙里晃动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