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公的茶盏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到康敏绣鞋边,一片划过她脚踝,留下一道血痕。
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柳清照。
青城派掌门的胡子抖成了乱草:“林小先生何出此言?”
“因为三日前,我在汴河码头见过康夫人的贴身丫鬟。”柳清照从袖中抽出半块染血的绢帕,布面粗糙,边缘已被血渍浸得发硬,“她怀里揣着包金漆木匣,匣角沾着北地特有的红土——和金国使节马车轮子上的泥,一模一样。那土,遇水泛青,干后结块如铁,我曾在边关行医时见过。”
康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指尖掐进掌心,指甲断裂的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猛地站起来,椅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你血口喷人!”
乔峰始终沉默着,指节攥得发白,骨节泛青,像要裂开。
他盯着康敏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昨夜她替自己温酒时,袖中闪过的那抹金漆——原是他错把蛇蝎当明珠。
那抹光,曾让他以为是温柔体贴,如今想来,却是淬毒的刀锋。
“林兄弟,你说这些,可有证据?”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震得烛火直晃,灯影在他脸上跳动,像鬼魅在舞。
柳清照从怀中摸出一封泛黄的信笺,纸页边缘还带着焦痕,触手粗糙,似曾被火燎过。
她展开信笺,墨迹斑驳处隐约可见“金国使节指派任务”几个字,字迹歪斜,像是临死前挣扎写下。
“这是梁长老临死前咬碎的令牌碎片拼成的密令。”她声音低沉,“他发现有人篡改帮规,要揭发时被灭口——他咽气前用血在墙上画了双鱼纹,和方才刺客斗篷上的一样。”
乔峰接过信笺的手在抖,指尖触到那焦边,仿佛摸到了梁长老临终的灼热呼吸。
梁长老是他最信任的长老,上月还陪他去泰山查叛党,如今却……他抬眼时,眼底的光像被暴雨浇灭的残烛,只剩灰烬飘散。
“乔帮主。”
一道清甜的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转头,只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女站在乔峰身侧,鬓边插着朵珠花,正是方才一直缩在角落的阿朱。
她垂着眼,手指绞着帕子:“奴婢前日见林小先生在丐帮典籍室翻书,问过‘契丹婴儿’的事。”
柳清照抬眼,正撞进阿朱带笑的眼睛——这姑娘,倒比她想象中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