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洞口的冰雾翻涌如沸,我靠在虹猫肩上,左肩的箭伤经蓝兔施术已止住溃势,可每走一步,肋骨便传来钝刀刮骨般的痛。玉佩贴着心口,仍在震颤,那缕冰魄剑鸣未散,反倒愈发清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蓝兔走在前头,指尖凝着一缕寒气,轻轻触向洞壁。冰面映出她清冷的轮廓,也映出我苍白的脸。她忽然停步,低声道:“这寒潭洞,不是通路,是试炼之门。”
话音未落,石壁骤然泛起幽蓝光纹,母亲的身影缓缓浮现,半透明,如雾如烟。她望着我,目光穿透岁月,直抵心脉。
“七剑未聚,劫难不息。”她的声音不再断续,而是如钟鸣沉响,“冰魄剑认主,不凭血脉,不凭武艺,唯试心脉。心有执念者,不得入。”
虹猫猛然上前一步:“她已三日吹箫,血染玉阶,你还想她如何?”
“哥。”我轻声拦他,撑着膝头站直,“让她说。”
母亲的幻影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我腕间。那道旧疤在衣袖下若隐若现,她却未提,只道:“你以血疗人,可曾问过自己,为何而医?若重来一次,你仍会救吗?”
我未答。寒风穿洞而过,吹得衣袂翻飞,玉佩忽地一烫,识海轰然炸开——
眼前不再是冰洞,而是十六年前的雪夜。
母亲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块干粮。我跪在她身侧,哭喊不出,喉咙像被铁钳夹住。虹猫被黑心虎一掌震飞,撞在墙上,口吐鲜血。我爬过去,想扶他,可身上没有一寸力气。药匣翻倒在地,金疮药洒了一地,我伸手去抓,却被母亲死死拽住手腕。
“省着……给哥哥留一口……”她咳着血,声音微弱。
我点头,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可下一瞬,我竟看见自己将药瓶藏进袖中,偷偷掖进墙缝——那是我第一次偷药,只为攒下一点,换明日街口那个咳血孩童的命。
幻象一转,我又站在药铺前,手中攥着几枚铜板,对面妇人抱着病儿,哭求一碗汤药。掌柜冷笑:“一文不少。”我咬牙,将铜板一枚枚数出,却少了一枚。我回头望向虹猫,他正饿得发抖,啃着冷馍。我闭眼,撕碎了最后一张银票,换药救人。
再一瞬,我站在玉蟾宫石阶上,唇角溢血,箫声不绝。虹猫在我身后怒吼,蓝兔冷眼相待。我肩头剧痛,毒箭穿肉,可我仍扑身向前,只为推开她。
“你以血换命,谁来换你?”蓝兔的声音在幻境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