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刚踏上官道,脚下碎石子硌得鞋底发响,比林子里软黏的草踏实多了。风裹着两侧麦田的香气涌过来,吹得张老汉怀里的桃木牌轻轻晃,他深吸口气,连眉头都舒展开:“这官道就是不一样,连风都透着干净,没有林子里的腥气。”
西施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腕间玉镯的白光温温润润,映得指尖都亮了些。她望着远处隐约冒尖的驿站屋顶,砖瓦在阳光下泛着浅黄:“前面该是清风驿了,到那儿歇脚、给车加水,正好让大家缓口气。”
汉子推着药材车走在最前,车斗里的硫磺罐还剩小半,罐口盖得严实,没再晃出叮当响。药材包沾的黑灰被风扫掉不少,露出底下的褐布:“我这腿早酸了,歇会儿再走,傍晚前说不定能赶一半去县城的路。”
镜走在西施身侧,刀已收回鞘里,却仍习惯性把手指搭在刀柄上。刚从林子里出来,她总觉得后背还沾着雾的凉气,直到驿站的木牌清晰起来——牌上“清风驿”三个字虽褪了色,却裹着烟火气,才慢慢松开手。
进了驿站院子,最先撞见的是个穿水蓝衣裙的姑娘,正蹲在井边打水。木桶刚提上来,溅出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竟没立刻渗进去,反倒凝在石面滚了滚,像有股轻气托着。姑娘听见脚步声回头,发间银簪晃了晃,露出张素净的脸,正是西施寻了许久的甄姬。
“甄姬?”西施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快步走过去。甄姬也愣了,手里的木桶差点脱手,水晃出些,落在地上竟聚成个拳头大的水球,绕着她指尖转了圈才散开:“西施?你怎么会在这儿?”
镜也跟着走近,目光落在甄姬指尖的水球上——那水干净透亮,没有半分黑灰,倒像是从山泉水里舀来的。张老汉和汉子见是熟人,也放慢脚步,汉子还笑着把推车往墙角挪了挪,免得挡着路。
甄姬赶紧把水倒进旁边的陶缸,起身拉住西施的手:“我之前跟着商队走散,在林子里迷了路,幸好遇到驿站的掌柜,才在这儿歇了两天。你们怎么会来这荒郊驿站?”
西施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坐下,玉镯的白光轻轻晃,照得石面的灰尘都亮了些:“我们从后山来,林子里闹邪祟,埋了好多陶罐,黑雾吸了树的精气,连草都蔫了。我们烧了最大的陶罐,才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