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那日,围场里旌旗猎猎,马蹄声震得枯草簌簌作响。陈思思坐在看台上,手里捏着支刚折的芦苇,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追着场中那抹银甲身影——高泰明正纵马追逐一头麋鹿,长枪斜斜指向前方,鬓发被风吹得张扬。
“瞧你这眼神,魂都要飞到场上去了。”芊妤递过一盏热茶,笑着打趣,“前几日高将军托人送你的那把匕首,可不是寻常物件,据说是他在北疆亲手猎的玄铁所铸。”
陈思思指尖一颤,热茶溅在腕上也未察觉。那匕首她日日贴身带着,鞘上刻着缠枝莲,是她偏爱的纹样,想来是他记着她去年随口说过喜欢莲纹。
正怔忡间,场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高泰明为避让突然窜出的野兔,坐骑猛地人立而起,他险些坠马,却在落地前稳稳抓住了缰绳,翻身重整坐姿时,目光直直望向看台,在触及陈思思惊白的脸时,竟露出个安抚的笑。
那一刻,陈思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傍晚收猎时,高泰明提着只肥硕的野鹿往营帐走,路过陈思思的帐前,脚步顿了顿。帐帘忽然掀开,陈思思端着碗伤药走出来,脸颊绯红:“方才见你落马时似是崴了脚,这是我备的药,效果……还不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其实并无大碍的脚踝,喉结滚了滚,伸手接过药碗:“多谢陈姑娘。”指尖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却又同时抬眼,目光撞在一起,慌忙移开。
帐外的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颊发烫。高泰明忽然道:“下月家父寿宴,不知……陈姑娘肯不肯赏光?”他声音有些发紧,握着药碗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陈思思心跳如擂鼓,小声应道:“若家父允准,自当前往。”
高泰明眼里瞬间亮起光,像点燃了整片星空。
高将军寿宴那日,陈思思穿着件月白色的襦裙,刚走到将军府门口,就见高泰明候在那里,手里捧着盆初开的墨兰。“知道你喜欢兰花,”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在暖房里亲手养的。”
陈思思接过花盆,指尖触到他的,温温的。她抬头,正撞见他眼里的认真,像藏着整片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