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家存亡的时候,考虑的是大局,是如何保家卫国,而不是某一地的民生民计。
梁山伯太过理想主义,他的想法没错,却没想过他能实现父亲治水遗愿的前提是国家还在,还有人能授他官职。难不成等敌军攻进来,百姓沦为刍狗,甚至两脚羊,他再跟人说至少百年后的人们不会受水灾之苦了?
沈清宁并不关心梁山伯的想法,只是心疼马文才。从谢道韫到陶渊明,他们欣赏的都是梁山伯这样的良善之人,这并没有什么错,因为品格高尚在任何时候都值得赞颂。
而马文才,他身上的确有很多时下士族子弟都有的毛病,高傲,冷漠,看不起人……但他也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只是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从一开始就否定了他。
沈清宁甩开脑子里的想法,一路跑回宿舍却没有见到马文才,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
想到书院这么大,她一个人还真不好找,沈清宁又赶去书童院,叫上马统和松乔。让他们去蹴鞠场、医舍等地都找找,自己则上了后山。
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沈清宁刚想离开,经过马厩时却听到了些动静。
她顺着声音靠近,果然在放工具的柜子前看到了露出来的白色学子服。
沈清宁上前缓缓拉开柜门,正撞入一双通红带着惊慌的凤眸。
马文才一惊,看清楚来人后下意识就要关上柜门,却被一只手挡住,沈清宁趁机钻了进去。
柜门重新被关上,光线昏暗,柜子里的空间狭小,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隐隐的啜泣声传进沈清宁耳中,她动了动身子,转身抱着马文才,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泪水沾湿沈清宁的衣襟,她心疼的吻了吻马文才的额头,轻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马文才把头埋进她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我爹从小就对我特别严厉,要求我事事都要做到第一,稍有差错便非打即骂。”
“有一次我娘为了我跟他争吵,误被烫伤了左脸,毁了容貌。我爹便另外纳了几房小妾,对我娘终日不管不顾,不理不问。”
“再后来,我娘便一根白绫搭了房梁,自尽而死……我亲眼看到她死在我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冰冷的家让我感到害怕,只有躲在柜子里面,才能有一丝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