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入骨髓。身下粗糙的石板贪婪地汲取着易子川体内残存的热量,馊臭的稻草非但不能保暖,反而像是一层冰冷的、腐败的覆盖物,提醒着他所处的污秽境地。
黑暗是完整的,比水牢更甚。连那一丝微弱的、来自通风口的光线也消失了。绝对的漆黑,剥夺了视觉,却让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在死寂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还有嗅觉。除了稻草的馊味、石头的霉味,还有更浓郁的、渗入石壁深处的陈年血腥气。不知有多少人曾在此挣扎、绝望,他们的恐惧和痛苦仿佛化为了无形的印记,沉淀在这片黑暗里,此刻正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皮肤。
时间再次变得粘稠而缓慢。
张掌班那句“好好想想”如同魔咒,在耳边反复回响。不是提醒,是折磨。强迫他去思考“惊蛰”,去回忆每一个可能暴露的同袍的脸,去预想孙宦官归来后将会施展的手段。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直接的肉体疼痛更为残忍。
他试图放空思绪,专注于抵抗寒冷,但无效。纷乱的念头如同冰水中的气泡,不断上涌、破裂。
东厂知道了“惊蛰”。是从哪个环节泄露的?是计划本身被侦知,还是内部出了叛徒?他们抓了多少人?孙宦官被急召入宫,是真的伴驾,还是……与“惊蛰”有关?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锥,刺向他早已紧绷的神经。
身体的热量流失得越来越快。颤抖从轻微的、间歇性的,逐渐变为持续不断的、剧烈的痉挛。四肢开始麻木,失去知觉,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意识也开始模糊,寒冷带来的困意如同温柔的陷阱,诱使他沉入永恒的睡眠。
不能睡。
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腥甜的铁锈味瞬间驱散了部分昏沉。疼痛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抓住任何一丝可能。
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挪动冻得僵硬的手指,在身下冰冷粗糙的石板上摸索。动作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来门外可能存在的监视。
指尖触碰到石板拼接的缝隙,里面填满了积年的污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黏腻。他强忍着恶心,继续探索。稻草被他极其小心地拨开。
摸索了不知多久,指尖忽然触到一点异样。
不是石头的光滑,也不是缝隙的粗糙。是一种……相对细腻的、带着些许韧性的触感。很小,几乎被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