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还晶亮鼓起,有些已经被磨破,渗出丝丝血迹。
针尖挑破水泡时,疼痛感传来,季元武皱起眉,不由得“嘶”了一声。
另一边,季新桐正在给季新承上药,指尖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破皮的掌心。
方才干活儿太用劲儿了,季新承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他手上的伤,看得季新桐都替他痛。
要不是有宁竹给的手套在,怕是她和阿娘的手也不能幸免于难,都要被磨破层皮。
等上完了药,季元武仰着脑袋让卞含秀给他擦了一把脸,声音沙哑说道:“都去歇歇吧,明日再说。”
几个孩子都应了声“好”。
这场山火烧了整整一夜,屋外不时就隐约传来树枝燃烧断裂的“噼啪”声,伴随重物倒下的声音。
灰烬的味道始终萦绕在鼻尖,众人都没敢睡熟,提心吊胆的,生怕那隔离带不起作用,直接烧到山下来。
直到天光微亮,风渐止,火势烧到了隔离带边缘才逐渐变小,然后才熄灭。
一夜过去,院子到处都是被风吹来的灰烬,走路时鞋底都能带起大片,落在鞋面上没一会儿就脏的不能看了。
更糟的是院子中央的泉眼,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漂浮着许多黑灰。
众人只能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抓紧时间打扫。
扫帚划过地面,灰烬便四处乱飘,呛得人直咳嗽,宁竹只能把昨夜洗干净的纱布重新围上。
卞含秀又往地上洒了点水,这才好了些。
可是还没有打扫多久,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原以为是祝衡关上门来了。
卞含秀正弯腰擦拭石桌,听见声音忙不迭去开门。
她的手才刚刚碰到门栓。
此时,门外站的人喊了一句“姑姑”。
那沙哑干涩的声音让卞含秀浑身一震,抹布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猛地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满身风尘的卞景辉父女。
卞景辉的衣袍上脏污,下巴冒出一截胡茬也没功夫打理,嘴唇干裂起皮。
卞瑞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像是许久未曾安睡,神色萎靡。
见到他二人,卞含秀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大哥!瑞萱!”
听见这声儿,所有人都走出门来。
季新桐脸上皆是惊喜,两三步上前拉住卞瑞萱的手:“舅舅!瑞萱!你们终于来了,舅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