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打扰的夜晚,独自开车回到墓地,重新审视自己丧父的心情。
盛玉麟的墓就在他生母旁边,又留出未来给苏梦的合葬位置,看上去很荒唐。
盛朗打着黑伞,用手机照亮盛玉麟照片里居高自傲的微笑,突然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种微笑打盛世建成后就挂在盛玉麟脸上,从来没有收敛过,直到他逼仄地躺在棺材里,被化妆师画完,笑容才变得温和可亲了些。
盛朗那一瞬想,如果他爸爸从来不是那个会离开自己的爸爸,是不是老了也是这样的慈善?
他蹲下来,从口袋拿出一瓶扁扁的白酒,是上回盛玉麟拜祭他生母时带的那种最普通的。小时候,他爸还爱喝这个牌子。
“你总说寿不提前福不后延,现在你该百无禁忌了。”盛朗说着,将酒顺着墓地缓缓洒了一圈,很快就与雨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六十了。”
盛朗说完沉了一瞬,又淡然道:“生日快乐。爸爸。”
他倏地觉得,自己固执了二十年,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一句话,竟然也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
从前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只嫌不够,恨得不知道怎么折磨他才能解恨,直到此刻,这种恨终于变成空虚,想再恨也没了对象,反而有种精疲力竭后的麻木。
盛朗再度看了眼盛玉麟的笑容,似乎带着酒后的酣畅,他也跟着笑了一下,道:“我听了你的遗嘱,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去做。”
“一切都按你希望的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见到我妈,记得问好。”
盛朗说完后站了起来。风在一瞬间漫卷,呼啸着,穿梭在树林间,像火车的鸣笛,尖锐,凌厉,畅快,又沉重得令人握不住雨伞。
风雨怒吼,不知消歇,一路送盛朗从高高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满目皆是阴沉的低云,他也看不透未来的结局,只能尽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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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六年前刚从淮岛回到燕市时,夏以臻才*有段时间,觉得日子格外漫长,怎么都消磨不掉。
那时她还没毕业,还住在宿舍里,每天逼自己努力学英语,塞着耳机,拒绝听外面的声音。或是在练功房大声练读,声音大到令她无法思考别的。
毕业后夏以臻搬出去住了,为了负担房租,她没停下找工作,没有固定薪水的日子一直在做兼职,时常是两份,三份。
日子被填得很满,却也没留下什么记忆,只记得想让时间快点过去的心情,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