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摘了头顶的帽子就要下跪,闻鱼放下茶盏将他托起来:“公公说笑了!你也是担忧殿下的病情,情有可原。只是日后公公需要在下做什么,还请公公明言既是。何况舍弟今日也伤了殿下的护卫,届时殿下若是追究,还望公公能美言几句!”
既敲打了安公公今日劫人的举动,又讲明了不追究的原因,不卑不亢地划清了界限。
安公公禁不住抬眼望向闻鱼,半张面具下,面色虽差了些,但眸如点漆,瞳如夜幕。些许恃才傲物的棱角外尽是千帆阅过的沉静。
他是从小被送进皇里,在那染缸里摸爬滚打活过来的,自认瞧见过形形色色的王孙勋贵,可眼前的公子还是禁不住让他心里赞一声好气韵!
“咱家省得!今日——”
“都给本宫让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随便让个乡野郎中来给我儿看诊,安德呢?”
安公公猛然转头,然后拉了下闻鱼就去迎驾:“奴才参加贵妃娘娘!”
闻鱼落后安公公几步,拽着闻池一起跪下,额头触地。
啪!
巴掌声在寂静的别院里响的清脆,梁贵妃裹着怒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安德,你长本事了?看本宫等会儿不扒了你的皮!”
华丽的衣摆曳地匆匆走过,留下一屋子的人大气儿不敢出。
安德膝行跟上,声泪俱下地禀告:“贵妃娘娘莫要急坏了身子!殿下的病情已经稳住了,这会儿是睡着了!”
闻鱼听着他的声音,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里面的人的脚步却陡然放轻了,默了片刻,闻鱼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俄而,所有人被传到了别院的偏房,梁贵妃盯着下面站着的三位太医和带着面具的闻鱼,下巴微抬:“安德,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胡太医说你联合乡野郎中要谋害晔儿!”
安德噗通一声跪下,眼角渗着晶亮的泪。
闻鱼:“……”这公公好生厉害,眼泪说来就来。
趁着他将事情原委,闻鱼悄悄抬眼看了眼梁贵妃。
面上瞧着约莫三十出头,但从脖颈和眼角的细纹看,怕是已不惑之龄。青碧底色的满绣曳地华服勾勒出她略丰腴的身段,举手投足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傲慢,尤其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携着锐利的寒意。
“哦,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多谢这位公子了?”
闻鱼正心里咂摸梁贵妃的性子,谁知她忽然就一个眼神扫过来。心中一凛,她忙垂下眼睫:“草民惶恐,实不敢当!”
梁贵妃晾了她几息,语速缓慢地说:“抬起头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