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好的。没有什么地痞流氓。人家给她饭吃,她就吃,吃完了,说声谢谢,然后继续上路。她对每一个想娶她的男人,都如是重复一声:“我有男人,我结了婚了。我就是被人骗了,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我想回到我男人身边。”她说的虔诚,往往看得人于心不忍。
等她风尘仆仆吃尽千辛万苦去了顺民被关的城市,却被告知,顺民不在这儿,他已经送回到了锡城,在锡城的看守所服役。得知这个消息,小娴即刻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锡城。她当然还是没有钱。这一路,她就靠卖唱。她唱的是西城当地的曲调,曲调有点接近黄.梅戏,婉转,好听。等她回到锡城,这才见到了顺民。经历生离死别,顺民又改了有期徒刑,对小娴的这一次探望,他尤其显得不舍。两个人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直到看守的警察不停催促这才放开。
小娴就继续在锡城等待。等待顺民有朝一日被放出来。她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小娴没有工作,她无数次地去打听,谁家要不要人,她可以继续当女佣。可那会都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不是剥削阶级专政,劳动人民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没有人家要女佣。那么,不干女佣,去厂子里上班可好?她知道,解放后,锡城建了许多新厂,有绣花厂、食品厂、肉联厂、火柴厂、面粉厂。李家的旧宅也被改造成一家幼儿园了。小娴路过那儿,听着里面孩子咿咿呀呀唱儿歌的声音,心里非常复杂。李家旧宅附近,是有过一家孤儿院的,一个外国女人开的孤儿院。听人说,那个外国女人被枪毙了,据说是间谍。里面已经长大的孤儿分散在各个工厂做工,他们有了统一的姓氏:党。所有的孤儿都姓党。
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和蔼的外国女人,以及那个戴眼镜的中国姑娘?没人知道,孤儿们散落在人群,已经不和当年的伙伴联系。滚滚的洪流遮住了他们疲惫的身影,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孤儿院还在,孤儿院还被征用成锡城市政府的办公地,坐着那个外国女人坐过的办公桌,用着她用过的鹅毛笔。
小娴就求政府人员给她一个工作。她说自己也是劳动人民出身。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走过来,问询了一下,问她识不识字?她是识字的,字都是少爷教的,但时间短,也没认识几个,充其量就是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女同志突然问她和隔壁李家的旧宅是什么关系?“我看你的介绍,你说在李家当过丫鬟,是不是那个李家?”
小娴没有任何防备地说是。
“你在李家呆了多长时间?”
“时间不短。”小娴以及没有说话,只要涉及少爷的,她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