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慢着。”
他声音很独特,并不阴柔,但沙哑又不够低沉,听起来很古怪,令人心里毛毛的。
洪择信一听,谄媚地一低腰,上前去问:“干爹还有何吩咐?”
康宏没说话,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洪择信面目一僵,看了一眼轮椅里的隆光帝,明白过来,立即改了口:“公公有何吩咐?”
康宏这才抬头,下巴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你出去。你们两个,过来,伺候主子沐浴。”
他说的“你们两个”指的是叁吉和他身后的另一个小太监。
洪择信又是一僵,不敢相信道:“公公要奴婢下去?”
康宏阴着脸,缓缓抬眼看他,“怎么,听不懂人话?”
他语速很慢,让人背脊都透凉风,洪择信当即道:“奴婢不敢。”他觉得自己被当众下了面子,可无可奈何,只能招呼剩下的太监一齐退了下去。
等到人都下去了,康宏让叁吉和另外那个小太监过来替隆光帝更衣,然后将隆光帝抱入浴盆中。
隆光帝全程半闭着眼,似乎在出神,又似乎睡着了。叁吉不确定,却也不敢多看。
屋子里的药味儿冲鼻子,刺得叁吉直想打喷嚏,他拼尽全力才忍住了。可另外那个小太监——他知道是叫连生的,是与他同日进入的承乾宫——却没能忍住,从鼻子里呛出两口气来。
反观康宏和隆光帝,自始至终面不改色,好像这屋里的药味不存在。
伺候完药浴,替隆光帝穿上衣裳,康宏挥手让他们下去,他一个人把隆光帝推进内室。
叁吉不敢抬眼多看,本分地只做份内的清理工作。抬了用完的药汤出去,在门口碰上洪择信,被他眼里的阴狠吓得差点儿滑跤。
“悠着点儿,认清自己的本分!别以为有人给了脸,你们就得意了。”洪择信咬着牙说。
叁吉和连生赶忙低头说是。
“还不快滚!”洪择信低喝。
即使是像叁吉这样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也知道,康宏公公的干儿子洪公公最喜弄权,平时谁也不服。旁人胆敢越到他头上,他极记仇,必伺机报复,让人十倍奉还。
而整个宫中,能降得住他的,只有他干爹康宏。
叁吉和连生正准备端着木盆“逃命”去,自屋外忽而走进来一个身穿正红宫装、头戴金色镂雕牡丹凤钗的女人,她一手搭着身旁太监的手,缓缓行来。
洪择信见状低头欲行礼,许皇后轻轻摆手,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洪择信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催叁吉和连生赶紧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