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和一份文件,强硬地塞进马嘉祺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沾满血污的左手,引导着他的手指,在一个地方按下一个模糊的、带着血渍的指印。
是什么文件?抢救同意书?还是别的什么?马嘉祺看不清,也无力思考。他的意识再次被剧烈的眩晕和身体的痛苦拖拽着,沉向冰冷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在走廊里,那惊鸿一瞥间触碰到的、病号服布料的微弱触感……
***
抢救室外。冰冷的金属长椅。
丁程鑫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虚弱和强撑而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宽大的病号服下,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的脸色比墙壁还要惨白,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未知生死的抢救室大门。
宋婉仪派来的那个黑衣男人像一尊门神,面无表情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男人刚才冰冷的唇形警告还在他脑海里回响:“丁先生,请回病房。夫人不希望您在这里。”
丁程鑫置若罔闻。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脑海里反复闪回的,是舞台上马嘉祺呕血倒下的瞬间,那刺目的猩红溅在纯黑礼服上,如同罪恶的烙印;是他被粗暴拖走时,那只徒劳伸向自己方向、沾满血污的手;还有担架车推过时,指尖那短暂得如同错觉的、带着微弱温度的触碰……
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生疼。可那恨意的藤蔓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让他恐慌,让他愤怒,更让他……无法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匆匆跑过,怀里抱着几份散乱的文件。她跑得太急,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墙壁,怀里的文件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哎呀!” 护士懊恼地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
几张雪白的纸页被气流带动,打着旋儿,飘到了丁程鑫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