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对台下的骚动一无所知。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指尖那细微的触感和地板的震动上。汗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额角渗出,沿着鬓角滑落,浸湿了精心梳理的发根,流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他不敢睁眼,生怕那模糊的视线会彻底摧毁他仅存的、脆弱的“感知”平衡。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艰难地摸索、跳跃、落下。每一次触键,都像在刀尖上行走。那尖锐的耳鸣声在脑海中疯狂嘶鸣,试图干扰他残存的记忆链条。他能“感觉”到音符的错位,能“感觉”到旋律的断裂,但他无法修正!就像一个在漆黑迷宫中摸索的人,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噔——!”
一个极其突兀的、如同金属断裂般的错音,猛地撕裂了本就磕磕绊绊的旋律!
台下的议论声瞬间拔高!甚至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马嘉祺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冰冷的琴键上,溅开一小片水渍。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迷失了!他找不到下一个音符了!
怎么办?怎么办?!
阿程……钱……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冷冽香气的空气流动,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角。
他猛地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舞台侧翼的阴影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是工作人员。不是宋婉仪的人。
那身影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病号服,身形瘦削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只有一双眼睛,在舞台边缘的阴影里,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困惑,没有嘲讽,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彻骨的、燃烧到极致的——恨意!
像淬了毒的冰,像地狱里永不熄灭的火焰!
丁程鑫!
他怎么会在这里?!
马嘉祺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四肢百骸里凝固成冰!他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阴影里的身影!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那刻骨铭心的眼神……
阿程……他在看!他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冰冷的舞台上,用这双聋掉的耳朵,用这双颤抖的手,弹奏着这破碎不堪、充满耻辱的乐章!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羞耻感和痛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马嘉祺!比宋婉仪的冰冷更甚!比台下所有的议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