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只是无意间闯入了一幅画,而如今画已收起,他便也该离开了。
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悲悯却疏离的太阳神女羲和。方才月下那惊鸿一瞥、仿佛流露出一丝寂寥与本真的舞者,好似只是南胥月光下的幻觉,是这清冷月华与莹莹雪色交织出的一个短暂迷梦。
南胥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怅然,还夹杂着一丝未能说出口的、想要赞美那舞蹈的冲动,但他深知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甚至可能再次构成冒犯。
他只得将一切话语咽回腹中,再次恭敬行礼:“是。”
就在他直起身的刹那,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羲和再次轻轻挥了挥衣袖。
没有预兆,没有灵力波动。
南胥月只觉得周身景物猛地一花,一种极其轻微的失重感传来,与他白日里被直接从驿站带到拥雪城门外的感觉极其相似,却又更加轻柔。
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
他已然站在了自己于城主府住所的院落之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熟悉的亭台楼阁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寒风拂过树梢的细微声响。
他被直接送了回来。
南胥月怔怔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问崖雪的方向,虽然被重重楼阁阻挡,什么也看不见。
方才那月下雪巅的一幕,那震撼心灵的舞姿,那短暂交汇又迅速疏离的目光……一切都如同一场真实无比的梦境。
他久久伫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却吹不散心中那复杂难言的情绪。
而问崖雪顶上,在他离开后,便彻底恢复了亘古的寂静。
羲和独立于月华雪光之中,素雅的长裙上新添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拥雪城,又抬头望了望那轮万古不变的明月。
随后,身影悄然淡去,如同融入了月光之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她已回到了城主府那间静谧的住处,房门无声关闭,结界再次悄然升起,隔绝了内外。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那雪巅之上,或许还残留着一些未被风雪立刻掩盖的、玄妙的舞步痕迹,无声诉说着一位神祇,曾在此片刻驻足,对月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