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茨堡的初冬,空气仿似淬过冰的琉璃。
要塞的灰色岩壁,比他们数月前来时更显冷硬峥嵘,沉默地俯瞰着脚下蜿蜒的萨尔察赫河。河水凝滞成一条沉郁的岩灰色缎带,倒映着天空与两岸褪尽的华彩、只剩嶙峋枝桠和古老屋脊。
米拉贝尔花园的图案被一层薄霜覆盖,玫瑰枯败凋零,喷泉喑哑,唯有几尊天使石像在寒风中固执地伸展着翅膀。
惬意散漫的度过了好几天,蜜月接近尾声,两人驱车来到萨尔茨堡。
齐诗允把自己裹在剪裁雅致的燕麦色双排扣羊毛大衣里,颈间系着同色系围巾,衬得她沉静的面容愈发温婉素净,雷耀扬身着挺括的炭灰色驼绒大衣,领口严整,肩线硬朗宽厚,如古堡城墙般伟岸冷峻。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熟稔与默契,与周遭游客初来乍到的兴奋格格不入。
这是他们的故地重游,蜜月终章的私密回响。
清晨的阿尔卑斯山脉在盘踞的云雾中时隐时现,细雨飘洒在这座依旧安宁闲适的城市。通往盖特莱德街的石板路面有些湿滑,熟悉的朱古力和咖啡香味缓缓窜进鼻腔里,醒神又勾人。
街道上各色铸铁招牌复古精致,与香港灯红酒绿的霓虹光管截然不同,每一个橱窗都极富音乐之乡的独特魅力,篆刻着历史沉淀的痕迹。
齐诗允举起相机,沿途记录下这些人为制造的美好,雷耀扬寸步不离陪在她身旁,也逐渐钟意上逛街这项不太消耗他体力的运动方式。
逛了几个钟,两人寻到众多名人光顾过的CaféTomaselli。
墙壁被深色木板包裹,挂满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莫扎特、卡夫卡、茨威格…模糊的面容在柔和的壁灯下若隐若现,无声诉说此地绵延几个世纪的文艺星辉。
在一切都是老派的氛围中,他们临窗落座,细品一杯Einsp?nner。双倍浓缩加奶油的醇厚,在入口的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
雷耀扬目光向外,眺望不远处主教宫广场,眼见秋末的景致已经被初冬的冷冽所替代,却依旧有着欧式古典的美轮美奂。
桌对面,女人手握蘸水钢笔,在明信片上写下对几位好友的祝愿,待稍后一起,与各种精挑细选的手信从邮局寄出。
在仔细填写淑芬的地址时,齐诗允忽然顿了顿,平静语气里有些恼火:
“上个礼拜淑芬告诉我,说山鸡劈腿。”
“劈腿对象,是之前跟雷生共进过晚餐的丁小姐。”
齐诗允说着,右手也没停下来。她未抬起头,却也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