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往前蹿。
他的草鞋早就被露水浸透,踩在碎石上打滑,裤腿被枝桠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渗着血珠。
温羽凡吐血的声响像块石头砸进寂静的山谷,他浑身猛地一哆嗦,却连回头瞥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道拄刀而立的血影已经成了他的梦魇,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了命往密林深处钻,连被树枝抽在脸上的疼都顾不上了。
随着那口淤血呕出,温羽凡紧绷的肌肉像是突然断了弦的弓,“哗啦”一下松垮下来。
可这松弛没带来半分轻松,反倒像捅破了堵在血管里的堤坝——那些被真气强行压制的毒气,瞬间化作千万条毒蛇,顺着经脉疯了似的往心脉冲去。
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铁匠铺的淬火池,先是被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透,紧接着又被滚烫的毒酒反复浸泡。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咙里不住地发出细碎的抽气声,像头濒死的野兽。
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个念头像根烧红的铁丝,狠狠扎在残存的意识里。
温羽凡咬着牙,用刀柄撑着地面,颤抖的双腿像踩着棉花,一步一滑地扑向蛊师的尸体。
枯败的蕨类植物被他压在身下,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混着他自己骨骼因用力而发出的呻吟,在空谷里格外刺耳。
他的手指在蛊师身上胡乱翻找,掌心被散落的苗银配饰硌得生疼,可他浑然不觉。
指尖掠过蛊师腰间的布袋、胸口的衣襟,摸到的只有坚硬的骨骼和黏腻的血污,连半瓶丹药的影子都没有。
直到他猛地扯开蛊师染血的衣襟,借着透过雾隙的微光,看清了对方贴身藏着的东西——那不是解药,而是半块巴掌大的蟾蜍骨牌。
骨牌泛着陈旧的黄白色,上面刻满了扭曲的暗红咒文,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盘绕着。
蟾蜍的眼睛部位是两个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透着股说不出的怨毒。
这哪是什么救命符,分明是催命的蛊毒图腾!
最后一丝希望像被踩灭的火星,彻底熄灭了。
温羽凡的指尖无力地松开,骨牌“啪”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瘫倒在枯叶堆里。
冷汗浸透的青布衣衫紧紧贴在后背上,冰凉得像敷了层薄冰,可体内的毒火却还在疯狂灼烧,一冷一热在皮肉里反复撕扯,疼得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他仰着头,望着被雾气染成青灰色的天空,远处山涧的流水声“叮咚”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