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轻声安慰,半晌姜早才道:“母亲,我不想跟他一起去西洋。”
她起身捧来个木匣放在二人面前,轻轻打开。
“这里头是他给我的放妻书,和一笔银子,他说若我不跟他去西洋,便放我归家。
“母亲,我们有了银子,就可以自己出去住了,我想跟娘亲在一起,不想跟他背井离乡。
“他喜欢西洋的东西,喜欢那些个奇技淫巧,可我却是不喜。我不喜欢他们口中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东西,也不喜欢那些个穿着暴露的女子。
“不喜欢将来要入乡随俗,也不喜欢……”
姜早道:“也不喜欢谢敬元。”
周荷闻言,心头一酸:“可你们已经成婚了,成了婚日后总会喜欢的。
“且谢敬元有何不好?人生得俊俏,又聪慧知礼。你喜欢与否,他都是你的夫婿了,如今之际,好好过日子才是……”
“母亲,孩儿不需要夫婿。”
姜早一张小脸儿嫩生生的,眉眼甚至都还未完全长开。
见周荷面露不满,姜早道:“娘亲,孩儿想过许久了。孩儿不喜欢谢家,不喜欢谢敬元,也不喜欢这桩婚事。
“娘亲,孩儿日后不想过您在姜家过的那种日子。不想再见到您为我与爹爹、祖父母妥协,也不想自己妥协。
“我与谢敬元成婚时,也曾想过就这样罢,就这样与我的夫婿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可是娘亲,这好难啊。”
姜早红着眼,一脸愁容:“娘亲,您自己这些年,过的可舒坦?
“孩儿年岁小,不懂什么大道理,也未曾见过几个人。
“可是娘亲,孩儿觉得您若是没有夫婿,定会比现在过的快活。
“若是谢……若是我婆母没有夫婿,也会比现在过的快活。若是我大嫂嫂……”
谢家事,虽然大部分都瞒着姜早,可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谢三娘和谢山的恩怨,谢歧的身世,时日久了她多少知道一些。
花南枝和谢泊玉……
她曾经看过无数次花南枝眉眼冷厉,嫌弃而鄙夷地看着谢泊玉。
前两日,她还刚刚听说,那个自己看不上的侄媳,因谢序川在她孕中与其争吵,被生生气到落了胎。
据家中下人说,那日缇绮院血气冲天,浓重的血腥味儿几日不散。
也有老嬷嬷说是侄媳恶露不净,流血不止。
她早上还匆匆看过谢序川一眼,那人面如金纸,一张脸惨白的不像样子。
所以……
姜早抬头,抖着声音道:“娘亲,孩儿